宋璟沉声说道:“苏州府的援兵就算要到来,也要在两天后,父亲,贾子钰为当世名将,不会让杭州府沦陷在敌寇之手的。”
宋老太公点了点头,又问道:“伱大姐走了吧?”
“已经坐船走了,这边儿还是太险了。”宋璟低声道。
宋老太公默然片刻,说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也走吧,万一城破,那些鞑子是杀人不长眼睛的。”
宋璟面色悲怆,凄然说道:“父亲,纵然被贼寇打破,儿子也与父亲在一块儿,四弟他也可传承我宋家一脉香火。”
宋老太公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我已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你即刻领着人前往金陵,不要在这儿让为父挂念,去罢。”
说着,闭上眼眸,摆了摆手。
如果城池被攻破,势必生灵涂炭。
宋璟哽咽道:“父亲。”
而就在父子两人叙话之时,外间一个仆人进来厅堂,神色仓皇,急声说道:“老爷,大爷,女真人攻城了。”
宋璟面色一变,问道:“官军都过去了吗?”
“老爷,已经过去了。”
宋璟道:“去告诉外间保护的张将军,让他带人赶往城墙驰援。”
宋皇后走之前留下的三千京营精锐,除了调遣至城头协助守城外,还有五百人尚在宋家看护。
那仆人连忙应了一声,传命去了。
此刻,不仅是宋宅,整个杭州府城的百姓都在留意杭州城外的鞑子攻城动静,心提到了嗓子眼。
早就知道鞑子的残暴,一旦城池攻破,城内百姓势必生灵涂炭。
“轰轰!”
女真虽然没有红夷大炮,但在船上的佛郎机炮还是有的,这次用马匹拖着拉了过来,就在杭州城外开始对府城进行炮轰。
硝烟弥漫之间,城头上的青砖和灰尘乱飞。
而城头上的汉军也齐齐放箭,龚昌辉让浙江都司也拉来了十几门佛郎机炮,在城头上临时布置着,向下方的敌寇轰击而去。
而伴随着喊杀之声,杭州府城下方大量的女真兵丁开始持刀冲锋,如惊涛骇浪拍打着礁石,势头看上去颇为猛烈。
杭州府内的官军以及官民丁壮,隔着城墙垛口朝下方扔着滚木礌石,向着凶神恶煞的女真旗丁狠狠砸去。
“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
“嗖嗖!!!”
弩箭的破空之声在空气中响起,偶尔伴随着军士的一声声惨叫,喊杀声四起,不多时,厮杀的战场已经白热化。
浙江都指挥使龚昌辉身披山字枣红盔甲,手持雁翎刀,率领着手亲兵兵,奋力与扛着云梯冲上城头的女真旗丁厮杀。
“铛铛!”
兵刃交击声,利刃入肉声以及军卒的嘶吼喊杀声,将整个杭州城头笼罩其间。
渐渐有一些正蓝旗的骁勇兵丁,从云梯上爬到了城头,三五结阵,朝着周围的兵卒厮杀,不大一会儿,就在城头上站稳了跟脚,而杭州府城上的汉军一时间就有些大乱了起来。
而这一幕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
豪格此刻骑在一匹鬃毛黝黑的马匹上,身穿蓝色泡钉甲,身形魁梧昂藏,手持马鞭,遥指杭州府城,对左右的将士笑了笑说道:“汉军如绵羊一般,在我八旗精锐面前,只能任由宰割!”
此刻的八旗精锐已经被逼迫的走投无路,向城头飞快聚集,而汉军则是节节败退。
杭州府的汉军何曾与这些凶神恶煞的八旗精锐交过手,面对勇猛精悍的八旗精锐,心惊胆战,几无还手之力。
而就在离杭州府城十里外的官道上,只听马蹄“轰隆隆”之声不停响起,贾珩此刻正在催促着身后的骑军快速向着杭州府城接近。
“都督,前面就是杭州府城。”李述勒着马缰,激动书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剑眉之下的一双冷眸如电,沉声说道:“快,再快一些,驰援杭州府城。”
“这是喊杀声,都督。”李述面色微变,高声说道。
贾珩道:“快,再快一些。”
身后的骑军全力催动马匹,随之浩浩荡荡,向着杭州府城风驰电掣而去。
而此时此刻的杭州府城也到了危急时刻,只听“轰”的一声,烟尘弥漫之时,就见城门洞破了一个大洞。
分明是在撞木不停地撞击以及佛郎机炮的配合下,城门年久失修,门栓终于支撑不住,被一举轰开,外间正在攻城的女真兵马,齐齐发出一声欢呼,就要向城中涌去。
而此刻的豪格看着这一幕,颌下的胡须都微微炸起,面上喜色难掩,高声道:“打破府城,三日不封刀!”
此刻,城门楼内,等待消息的浙江巡抚刘桢面色苍白,四肢冰冷,只觉数九寒冬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事急至此,身后数十万杭州府百姓,危在旦夕!
“中丞大人,城门破了,鞑子杀进城了,快逃出城罢。”扈从左右的幕僚脸色微变,急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