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闻言,只觉鼻头一酸,哽咽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待的不自在了。”
她刚才说了吗?她只是问问他与几位姐姐 少女想着,只觉一股委屈和绝望袭遍身心,眼泪夺眶而出。
贾珩诧异说道:“惜春妹妹,这怎么还哭上了?”
惜春扭过去一张脸蛋儿,弯弯眼睫颤抖,泪珠滚滚而落,沿着粉腻脸蛋儿流淌,一直到光洁细腻的下巴。
原就是小小的少女,此刻泪眼涟涟,楚楚动人,恍若一株娇弱的蔷薇花。
贾珩一时有些无语。这是惜春,还是黛玉?
不过也是头一次见着惜春落泪,傲娇小萝莉此刻无声哭泣,只有鼻子的不停抽动声,似乎为他方才的一句话伤心不已。
贾珩凑到近前,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说道:“妹妹,好了,别哭了。”
惜春象征性挣了下,没有挣脱掉,也不再多动,只是扭过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儿,无声抽泣。
贾珩轻轻扶过少女的削肩,宽慰说道:“好了,惜春妹妹别哭了,是我刚才一时失言,不是要撵你走的。”
说来,这还是他给惜春第一次说这话。
贾珩说道:“我知妹妹是个爱惜名声的,想来是听了庭院中的一些闲言碎语,想着离了东府,我也是想着妹妹年岁也不小了,再过二年也到了许人的年纪,如是觉得府中不自在,去老太太院落里也没什么的。”
“我不许人,不许人。”少女忽而哽咽着,急声说道。贾珩:“”
贾珩道:“可终归是要许人的。”
惜春扬起泪光涟涟的脸蛋儿,低声道:“我已打算去水月庵做了姑子去。”
贾珩:“”
贾珩怔了下,说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又闹出家了?”
合着他以往的暖心种种都没有焐热这颗冰冷的心?
“反正也没有人要我了,要撵我走,还不如出家当了姑子去,一了百了。”惜春玉颜哀戚,贝齿咬着粉唇,垂下螓首来,断断续续道。
她从生下来就没有人管着,原本以为有了他现在也没人管着了。
贾珩见着似作赌气之言的少女,默然片刻,伸出手搂过那娇小的削肩在怀里,心头有些哭笑不得,低声道:“谁说不要你了,你就是在园子里住一辈子,也没人撵你的。”
难道是惜春逐渐到了青春期,开始叛逆了起来?或者是从小缺爱,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惜春被少年搂在怀里,娇躯剧颤了下,僵硬片刻旋即柔软了下,一时忘了流眼泪,不知为何芳心砰砰跳个不停,清丽如雪的脸蛋儿缓缓浮起两朵红晕,因为脸蛋儿就不大,明媚动人。
贾珩道:“不想许人就不许人,等惜春妹妹再过几年也不急的,那时候想要许人了,我再给妹妹说门好亲事。”
惜春颤声道:“二姐姐、三姐姐她们都没有,我也不许人。”
“那看四妹妹以后的想法吧。”贾珩轻声安慰着,旋即,扶着少女的肩头,捧过少女的脸蛋儿,轻轻揩拭着泪珠,温声道:“这怎么还哭的泪眼汪汪的。”
惜春被那少年注视的芳心大羞,下意识微微垂上眼睫,抿了抿粉唇。
贾珩只是拿过手帕,轻轻擦拭了眼泪,看向脸蛋儿娇小酡红的少女,说道:“好了,不许哭了,以后就在园子里住着,咱们还要去江南四处玩呢,府中谁人不知道,这么多妹妹中,我最疼四妹妹了。”
“嗯。”惜春眸光低垂,轻轻应了一声。
另一边儿,入画与彩屏早已躲在了屏风后,看向那搂着自家姑娘关心着的少年,心头有些羞喜交加。
贾珩搂过惜春,道:“惜春妹妹,以后不用胡思乱想的。”
惜春将螓首依偎在少年的怀里,只觉一股难以言说的安宁涌上心头,脸颊不知为何有些羞红,柔声道:“珩哥哥,府中最近是有一些闲言碎语,编排着府里的姑娘的。”
贾珩道:“嗯,我猜就是这么一回事儿,等回头让你凤嫂子整治整治,你也别那么敏感了。”
惜春轻轻“嗯”了一声,紧紧攥着被少年握着的手。
贾珩宽慰了一会儿,说道:“天色不早了,惜春妹妹,我得回去了。”
“嗯。”惜春轻轻松开贾珩的手,眸中依依不舍,说道:“珩大哥慢走。”
哄了惜春歇息,贾珩也没有多留,返回大观园的栖迟院。
一夜再无话。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经过贾珩数十天持续不间断的休整,终于到了启程之时。
这一天,风和日丽,渺渺天穹之上万里无云,经雨之后的河岸杨柳,郁郁青青,翠玉含烟。
盛夏晨风吹动着河岸两侧锦衣府卫以及五城兵马司兵丁擎起的一面面黑红色缎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贾珩将诸事收拾停当,董迁以及锦衣府准备好了相关的舟船,停泊在京城渡口。
此刻,京城渡口,楼船在锦衣府卫的护送下停泊在河面上,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船只,多达二十余艘,船只上还列装了一些红衣大炮。
因为贾珩此行是为了筹建海师,打击海寇,以剿代练,所以红夷大炮自是要带走的。
因为近些时日,关中以及北方之地大雨,河道之中水量丰沛,楼船行舟其上,倒不显拥塞凝滞。
此刻高有三层,长有十余丈的楼船上,钗黛、三春、妙岫、纹绮、云琴等姑娘在一艘悬挂着旗帜的旗船上,除此之外还有咸宁公主以及李婵月、陈潇,以及宋妍。
宋妍在咸宁公主的撺掇下,准备前往江南,与身在杭州府的宋父汇合。
这是宋妍头一次返回江南老家,此刻扶着一角竹帘,眺向渡口上的送行队伍,一时间心潮起伏。
而魏王陈然与梁王陈炜同样在扈从的相陪下,来到船只之上与咸宁公主以及李婵月道别。
“五姐,我求了母后,也说去江南转转,她就是不许。”梁王陈炜一身黑红蟒服,面上见着一些不舍。
咸宁公主秀眉蹙了蹙,清声说道:“你去江南做什么?除了玩还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