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粲然的星眸,贾珩一时默然,握着黛玉的素手,拥住怀中,心头忽而有些沉甸甸,低声道:“嗯,妹妹的心,我明白的。”
两个人腻着,温声说道:“等三妹妹和云妹妹过来,就不便与妹妹亲近了。”
这就是提前打好预防针,不然等到时候冷落了黛玉,黛玉再凄凄惨惨戚戚,或者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其实有些时候,他并不是爱情饮水饱,而是在试着潜移默化影响着黛玉的性情,如果他不想如宝玉一样,碰到作妖精。
“大过年,偏说死呀活的。”黛玉就能气鼓鼓说,“我偏说死,我这就死去。”
嗯,仔细一想,好像还挺有意思?
黛玉看向那俊美的少年,柔声说道:“珩大哥,云妹妹和三姐姐来了,这边儿也能热闹许多了。”
少女芳心幽幽一叹,如是那位咸宁公主来了,珩大哥也不好单单陪着她了。
上次贾珩已经向黛玉坦白过和咸宁的过往,不过并没有提及宝钗。
当然,黛玉也没有问,或者说还没有怀疑。
贾珩轻声说道:“等南边儿事了以后,咱们回京,园子恰恰也修好了,那时候妹妹还有云妹妹、三妹妹、宝姐姐住进去,游园赏景,吟诗作赋。”
为什么男人喜欢画饼?其实不是男人,而是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画饼,高情商说法,希望,是这个年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而且,画饼换来虚假的、一时的、提前的愉悦和融洽氛围,或激励员工,或欺骗感情。
当然,他这个不是画饼,而是…红楼梦。
黛玉轻哼一声,星眸粲然如虹,忍不住说道:“珩大哥这是在金屋藏娇吗?”
也不知如何,许是方才前所未有的亲昵,让少女完成了某种心态上“蝶变”,起码在贾珩跟前儿很自然而然暴露出一些“本性”。
贾珩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道:“我那天看着图纸,我就在想,在舆局的天元位置,让人种植一片竹林,等到仲夏时节,绿荫成浪,竹影摇曳,想来居住在其间一定是一桩惬意、舒适的事儿,晚上能寻一张藤椅,看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我想唤作潇湘馆,妹妹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潇湘馆?
那种量身定制,费尽心机,或者说冥冥之中的对应,恍若直击 灵魂,三个字拓印在黛玉的心灵中,让少女心神颤栗,喃喃说道:“潇湘馆?”
天元位置,围棋之天元,正是棋盘之中心,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所以,这是给她准备的?
珩大哥…
事实上,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能化解金屋藏娇的答桉。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贾子玉今日再入陆地神仙境!
贾珩轻笑说道:“妹妹以后就居住在潇湘馆,周围种的多是潇湘泪竹,妹妹就是那潇湘妃子了。”
说着,轻轻摩挲着少女的细腻入微的脸颊,柔声说道:“妹妹正如潇湘妃子,失志不渝,质洁馨纯。”
黛玉星眸微动,泛起朦胧雾气,将螓首轻轻抵靠在贾珩怀里,羞喜说道:“珩大哥。”
可以说,此刻的黛玉,已被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
贾珩搂着黛玉,也不作其他,嗅着少女秀发如兰如麝的清香,温存了一会儿。
“珩大哥,这件衣裳,珩大哥带上吧。”黛玉起得身来,忽觉身子绵软的厉害,撑着一只藕臂,声音酥腻说着,从床榻里间取出秋裳,颤声说道:“珩大哥,你看看合适不。”
贾珩拿过手中那件秋裳,织绣精美的苏锦长袍,就着朦胧灯火,看向其上细密的针脚,抬眸看向正目光期冀地看向自己的少女,轻声道:“妹妹的针线活,真是愈发巧夺天工,匠心独运了。”
这都是黛玉一针一线绣将出来,云英未嫁的少女给他缝制着衣裳,真是将他当作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
黛玉星眸明亮熠熠,柔润盈盈中,已是潋艳微波,柔声道:“珩大哥,在外注意别受了风,我听紫娟姐姐说广东那边儿潮热湿冷,得多加件衣裳呢。”
“嗯。”贾珩凝眸看向黛玉,笑了笑道:“妹妹可真是贤妻良母。”
黛玉正听着“贤妻良母”,忽而秀眉之下,明眸睁大,雾气朦胧的星眸,莹润如水,却见那熟悉的气息袭近而来。
不是,刚刚珩大哥才…啊,怎么可以那样?
贾珩抬眸看向脸颊红润如霞的少女,打趣说道:“妹妹怎么还嫌弃自己?”
黛玉:“…”
不是,这怎么可以说她,珩大哥怎么这般…坏呀,分明故意看她出丑。
“妹妹,我等会儿试试这件衣裳。”贾珩轻笑了下,也不再逗趣,抱在自己怀里,与黛玉腻了一会儿,这才拿着秋裳离了黛玉所居的厢房。
翌日,一大清早儿,晨曦微露,秋风吹动,天阴沉沉的,似酝酿着一场秋雨。
贾珩在锦衣府卫的扈从中,前往在苏州府辟署驻节的江南巡抚衙门,巡抚章永川以及布按两司的长官以及苏州知府,前往沿海烽候视察。
陈汉在太仓州的江防要地,设置了烽候、所、营寨、卫等多级预警防御体系,这些防御设置其实更多是通知在通州卫港的江南大营水师,以便出兵相援。
近些年,广袤海域之上,除却少数海寇在海上劫掠过往客商,并未沿着江防诸县登岸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