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渡口 扬州府以及看着在锦衣府拱卫着的蟒服少年,剑眉朗目,腰间虚按着一把宝剑。
身后数十锦衣卫,黑帽红衣,都不打伞,惟独少年身侧的锦衣卫士撑起一把伞,给那少年撑着伞。
贾珩打量着袁继冲,目光幽凝了几分,看向一众迎接而来的扬州员僚士绅,笑了笑道:「袁大人,那就介绍一下扬州的父老乡亲吧。」
袁继冲见此,笑着说道:「大人,此间还有雨水,叙话多有不便,不妨请至酒楼一叙,彼处已经备下了薄宴,给大人接风洗尘。」
贾珩笑了笑,倒也没有出言拒绝,轻声说道:「袁大人,前面带路吧。」正好人都来齐了,认认脸,也省的之后抓错人了。
袁继冲身后的一众扬州士绅,见到那蟒服少年说话似十分客气,浑然没有在河南那边儿传来的那般凶戾,心下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些扬州本地的士绅,心头还生出几分惊讶,惊讶于贾珩年岁之轻嫩,容颜之俊美,气度之轩然。
暗道,真不愧是少年得志的永宁伯。
如扬州盐商的江桐,手中转动的文玩核桃轻轻一顿,目光虚眯了眯,心头不由泛起一股嘀咕。
扬州自古就是繁华之地,所谓扬州瘦马,天下闻名,有道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许可以试试看?
黄日善、黄诚等人,对视一眼,都是暗道,不好对付。萧宏生看向那谈笑自若的少年,面色凝重之色更为浓郁。
而此刻,而在一众士绅当中的扬州盐商马显俊,深颧凹陷的目中掩下一抹狠辣,这位扬州盐商的马总商身旁的程培礼,脸上却满是凝重,目光从那顾盼自雄的少年身侧游移,在之后的锦衣府卫停留片刻,心头冷意更为浓郁。
而在扬州城墙西南的山丘,几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汉子,捉刀护卫,借着一片枝叶繁盛,雨意丰沛的树木,抬眸向着正在渡口聚集的众人眺望。
恍若铁柱的大汉,凑近那带着斗笠的青年,以蹩脚的汉语,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那小白脸就是劳什子永宁伯?看着也没有三头六臂,南人皇帝用着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掌管大军,是老糊涂了吧?」
多铎浓眉之下,虎目微眯,低声道:「能以如此少年而成南人重臣,绝非易于之辈,不可小视。」
自古英雄出少年,年不及弱冠而从军立功,他十几岁也是跟着阿嬷东征西讨,岂可小觑天下英雄?
而且随着这几天搜集河南之战的细节,这位永宁伯能以雷霆手段,火速扑灭南人的民乱,手下有着真本事。
他小时候听阿嬷说过,中原王朝每到将亡之时,多是出几个英雄然后与一群蠢材,比如前宋之岳飞。
可惜,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这人必须死!
贾珩这边厢,交代了刘积贤一行,让其稍后护送着船上的黛玉一行,登上马车前往扬州盐院,而后在袁继冲等扬州本地官员的迎接下,前往其相邀的酒楼。
酒楼名为福兴酒楼,是扬州的一处高档酒楼,订着一桌酒席价格不菲,但对彼等挥金似土的盐商而言,自不是什么难事。
扬州菜肴更是天下闻名,贾珩与一众盐商坐下,袁继冲介绍着为首的一个老者,正是扬州盐商之首的汪寿祺。
「老朽汪寿祺,见过永宁伯,伯爷真是少年俊彦,气度不凡,如今见面更胜闻名。」扬州盐商之首的汪寿祺,头发灰白,笑道。
眼前这人就是贾珩,真是年轻有为,风华正茂。贾珩打量向汪寿祺,道:「老先生客气了。」
众人说着就想敬酒,却见那少年说道:「诸位,我身子近来不大舒服,太医说不能饮酒,吃生发之物,否则会对身子骨不利 经过先前甄晴鸳鸯壶一事,他已有所防备,绝不会再同一个坑跌倒两次。连小孩子都知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所以磨盘真的给他提了不少醒,吃一堑,长一智,那下次奖励她上面罢,他算是看出来,磨盘的确喜欢策马奔腾,而且有时候,宛如吸盘。
按着绣春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府卫,李述拱手道:「都督,我来代大人饮酒。」众人闻言,面色一愣。
袁继冲笑着打了个哈哈,道:「伯爷一路舟车劳顿,还有要务在身,的确不好饮酒,来人,将酒都撤下了。」
这就是权势地位决定的,掌国枢密,军机大臣,自然有说不的权力,也没人挑着贾珩的礼数。
马显俊目光阴沉几分,暗道,真是无胆鼠辈,这是担心下毒?
先前不是没有想过下毒,但这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手段,他们都有家小基业俱在扬州,岂能将玉器往瓷片上撞?
贾珩又在袁继冲的介绍下,认知扬州府的一些官绅,沉吟片刻,说道:「本官来扬州,也有领略扬州繁华之意,不过圣命」
说到此处,话语一顿,却见不少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几乎是支棱起耳朵,倾听着那少年的话语。
贾珩道:「圣命让本官重整江北大营兵马,至于旁的事儿,文武分野,不在本官关涉之列,先前江北大营应援洪汛,出了不少力,但听闻金陵方面,拖欠饷银有日,此事朝廷十分重视。」
他南下这次,的确是整顿水溶的族叔掌管的江北大营,至于盐务,更多是借林如海之名行事,但彻查亏空,则在他的范围。
袁继冲闻言,心头虽然不信,但笑道:「先前江北大营派兵应援洪汛,高应等地俱安若磐石,扬州父老多有感佩,捐银捐物给江北大营的将士。」
在场中人,却是半信半疑。
因为贾珩说的合情合理,其为军机枢密,又以整军练兵而发迹,现在整顿兵备又是朝廷的主要事务,那么来扬州为江北大营而来,倒也说得过去。
这时,鲍祖辉给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穿着员外服的中年商贾,顿时起得身来,拱手一礼,低声说道:「永宁伯,听说朝廷革新盐务,估销盐引,重定区域,不知永宁伯怎么看?」
贾珩看了一眼那人,眉头紧皱,倒也没有见恼,而是反问道:「齐阁老不是操持此事?
未知情形如何?」
这时,汪寿祺正好接过话头儿,苍老面容上现着笑意,道:「伯爷,现在朝廷是什么章程,我们这些人也是不清楚,伯爷为军机重臣,可知朝廷整顿」
贾珩道:「此事内阁阁臣齐大学士操持,本官不甚了了,再说朝廷户部自有章程,岂容外人置喙?」
一些人闻言,心头狐疑顿时再散去三分。
天下谁人不知,永宁伯与户部的杨阁老不睦,永宁伯更是与齐党互相攻讦,甚至数次当庭弹劾杨阁老,要求罢相,每次政争都闹得沸沸扬扬。
可以说,昔日争执落在诸省官僚眼中,政治嗅觉敏锐的官商,早就知道永宁伯与齐党不合。
贾珩道:「不过诸位现在扬州江北大营兵饷拨付不及,不知是什么缘故?」
袁继冲笑了笑,道:「此事,下官恰好知晓一些原委,事后向大人禀明如何?大人刚履此地,不妨先用些饭菜。」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附和着说着,相邀贾珩用饭。
只是有菜无酒,众人说着话,总觉得没滋没味,心底就是有几分说不出的不自在。
却说另外一边儿,楚王妃甄晴也停了船只,领着妹妹甄雪前往扬州 购置的一座庄园,扬州离金陵更近,甄家于瘦西湖更是购置了不少庄园以及产业。
这位丽人宛如一株娇嫩欲滴的玫瑰,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魅惑气息,容颜更是春韵流溢,明艳妖媚。
嗯,活出了第二世。
「哎,累死了。」刚进得厢房,楚王妃甄晴坐在软榻上,声音带着些微的慵懒、酥腻,这让这位王妃多了几分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