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面色变换了下,转头看着袭人,心头有一股“愤懑”情绪酝酿,低声道:“不过是做国蠹禄贼,那里就…”
“我的二爷,这时候,如何兴乱说这等讨人嫌的话?”袭人闻言,容色微变,连忙伸手遮住宝玉的嘴巴。
宝玉轻哼一声,向着一旁的回廊走着,说道:“你也自奉承他去就是了,何必管我?”
袭人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的二爷,你看我怎么就奉承他了,别人也没奉承他。”
宝玉扭过脸,手中拿着,一时有些没处放,停在廊柱前,侧对着袭人,说道:“林妹妹、三妹妹、四妹妹、还有凤嫂子,老祖宗,她们都…”
都围着那位珩大爷打转儿。
宝玉说着,也觉得后面的话有些哦实在难为情,垂眸不语,看着手中的。
袭人笑着拉过宝玉的手,宽慰道:“我的二爷,你也不想想,是几个姐姐妹妹妹在东府里多一会儿,还是在西府里多一些?她们就待这一会儿,还不是要回去的?”
宝玉闻言,却如遭雷击,愣怔了下,恍若顽石被樵夫点醒了一般,转头看向袭人,欣喜说道:“好姐姐,他是这边儿的,姐姐妹妹是那边儿的,总是要回去的。”
见宝玉脸上重又恢复欣喜神色,袭人笑道:“二爷,这珩大爷是娶了亲的,可是大忙人,这次封了爵了,大家不过是在一起凑趣、贺喜说话罢了,怎么就成了奉承了呢。”
宝玉这次已经彻底放下心头的一抹隐忧,中秋满月的脸盘儿上现出笑意,道:“好姐姐,那我也进去说几句贺喜的话?”
贤袭人:“…”
你不是才刚刚被拦人拦了吗?
还不死心,想见那位有着天香国色之称的珩大奶奶?
内厅之中,贾珩看着被莺莺燕燕环绕的贾母,放下茶盅,面色道:“老太太查账之请,先前不是说赦老爷已经领着账房先生查过账,如何现在又再查一次?”
闻言,贾母面上就有讪讪笑意,道:“查倒是查了,只查了七千两银子,琏儿他老子的意思是,还是请珩哥儿你的人来。”
饶是以贾母的性情,说出这话,都有些不自然。
毕竟是自家儿子,再是弄巧成拙,丢人现眼,贾母也要多少维护着。
贾珩一时默然,似在沉吟。
贾母笑了笑,道:“那查账的事先不急,听说你那媳妇儿秦氏是个顶好的人,怎么没见她?”
贾珩道:“燕儿,你去寻少奶奶。”
燕儿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其实,秦可卿就在内厅之畔的廊檐下,但这时自不好出来,在心里估摸着时间。
这边厢,贾母就笑道:“等再过几年,你再立些功劳,宫里也能该你媳妇儿秦氏封个诰命什么的。”
贾珩道:“这要看宫里面的意思了。”
贾母笑道:“不急,珩哥儿你还年轻,我这边儿带了一点儿东西,鸳鸯去将那凫靥裘拿过来。”
鸳鸯笑着“哎”的一声,就取过一个布包。
贾珩听着“凫靥裘”,不由一愣,盖因这是赠给薛宝琴的大氅,专门在冬天避雪而用,不想竟是现在转赠给可卿。
而这时,贾母也是笑道:“鸳鸯,你们几个将衣服展开。”
鸳鸯就抖落开衣裳,只见裘氅披开,在光照下熠熠羽艳,只是透着绿色。
贾母笑道:“这凫金裘给你媳妇儿秦氏披的,等冬天天冷了,特别暖和,另外我还让鸳鸯她们带了,有几匹软烟罗,用来糊蚊帐,是最好不过。”
说着,贾母房里的几个丫鬟,如玛瑙,琥珀,翡翠,玻璃,各拿着一匹绢纱。
凤姐笑道:“这可是稀罕物。”
贾母道:“这是软烟罗,一样是雨过天青,一样是秋香色,一样松绿色,还有一样是银红色的,银红色又叫霞影纱,当然懂若是用来做蚊帐,远远看去,朦朦胧胧如烟雾一样。”
贾珩点了点头,看着有着孔眼的软烟罗,目光微凝了下,心道,他还以为是用来裁剪衣裳的。
嗯,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就这么撕烂…倒是挺可惜的。
而在这时,珠帘哗啦啦响动,一个巧笑倩兮的声音传来,“老太太来就来呗,怎么好拿礼物。”
厅中,众人闻听这清脆的声音就是一愣。
无他,声音婉转旧酥媚、动听悦耳。
不多时,秦可卿在丫鬟宝珠和瑞珠的陪同下,迈着轻盈的步子,进入厅中。
着淡红色罗裙,云堆翠髻,面似芙蓉的丽人,窈窕静姝,姿色华美,随着婀娜多姿的步态而行,别于鬓发之间的金钗步摇上下晃动的轻微难察,将端庄、妍丽的仪态无声显露而出。
“见过老太太,几位太太,姑娘。”秦可卿上前盈盈一礼,嫣然笑着说道。
此刻厅中,贾母面色微动,目中就有惊异。
不仅是贾母,就是黛玉也是将一双熠熠星眸投向秦可卿,心头倏然生出一念,红颜祸水,绝世妖娆。
探春英秀眉眼下现出一抹惊艳,看着那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动人的芳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