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试道:“这两年不过是萧规曹随而已,当年也有幸听过卫王教诲。”
傅秋芳秀眉紧蹙,说道:“兄长,卫王不在此处,这些话等卫王在时,兄长再说这些表忠心的话不迟。”
傅试闻言,面上现出一抹不自然。
傅试之妻那白净面皮上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说道:“秋芳,你这怎么说话呢,卫王是我们傅家的大恩人。”
傅秋芳声如金石清越,道:“卫王一向风骨俨然,正直节义,更多还是想看到兄长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傅试点了点头,道:“秋芳所言不错,卫王需要的是能臣干吏。”
傅秋芳随口问道:“兄长,河南这些年治理省况如何?”
傅试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河南自忠靖侯史鼎治豫以来,严格施行朝廷新政,保境安民,如今河南境内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蒸蒸日上。”
傅秋芳问道:“如今的河南巡抚彭晔其人如何?”
傅试默然了一会儿,道:“此人虽是齐党,但自接掌河南疆臣大印之后,倒也兢兢业业,夙夜在公。”
彭晔虽然当年屡次与贾珩做对,但升任河南巡抚之后,情知卫王势大,不敢让其拿住自己的把柄。
傅秋芳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卫王全面掌控朝政,彭晔的官帽子,一言可摘。”
傅试道:“我正要问你呢,我在地方,对中枢事务不明,这新皇废立两次,不少朝臣都被下狱,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儿?”
傅秋芳摇了摇头,说道:“我同样也是雾里看花,不过,不管废立几次,卫王却是受益者无疑。”
能不是受益者吗?自此,大权独揽,成为毫无掣肘的隐天子。
第一次拥立光宗之子,完美演绎了陈汉忠臣的角色。
第二次扶立幼主,成为辅政之王。
傅试面上喜色难掩,说道:“是啊,不管这些了,如今卫王当国秉政,正是我辈奋发有为之时,或许此生有望成为封疆大吏,乃至九卿。”
傅秋芳看了一眼傅试,暗道,九卿难说,但六部侍郎或许还真有可能。
而另一边儿的傅试之妻,听着傅试所言,脸上更是有些合不拢嘴。
而后,傅家兄妹开始用饭。
或者说,自贾珩辅政之后,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明宫,含元殿 今日正是新君继位以后,元朔之日,在大朝会之上召集群臣共商国是的日子。
雕龙画凤,金光灿灿的金銮椅之上,陈洛一袭淡黄色织线龙袍,那张白净面容上满是好奇之色。
西侧屏风之畔,垂挂而下的珠帘帷幔后,宋皇后头戴一顶凤翅金冠,身上织绣精美的宫裳在日光照耀下,华美明艳,熠熠金钗映照着一张香肌玉肤的脸蛋儿。
贾珩在此刻,换上一袭黑红缎面的蟒服,手持洁白无瑕的象牙玉笏,立身在朝臣的第一排,面容刚毅。
宋皇后柔婉可人的声音响起:“诸卿平身。”
“臣等谢娘娘。”
殿中群臣齐声应着,只是心头难免有些古怪。
短短一年之内,垂帘听政的太后就换了两位。
宋皇后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新君方践国祚,主少国疑,百废待举,还要赖诸卿和卫王出谋划策,善加辅佐,共造太平盛世。”
说着,隔着垂降的珠帘,丽人将目光投向那在前排站着的蟒服青年,柔波潋滟的美眸当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
如今真是最好的局面!
她的儿子继位,而她是垂帘听政的太后,而那个小狐狸则是辅政王。
宋皇后终究难以抑制心头的欣喜,唤道:“卫王。”
贾珩面容肃然,抱拳道:“微臣在。”
宋皇后道:“陛下已经年近冲龄,尚需懂得文韬武略的师傅,教陛下文韬武略,卫王既为太师,平常当多多教导陛下才是。”
贾珩拱手道:“文事并非微臣所长,微臣举荐内阁大学士林如海,通达五经,可为陛下之师。”
林如海在内阁阁臣班列,闻听此言,看向那远处的贾珩,心头疑惑了下,旋即,重新恢复平静。
宋皇后修眉之下,狭长、清冽的凤眸,凝露一般看向林如海,说道:“那就由林大学士加太傅衔,传授陛下经义学问。”
“微臣谢娘娘。”林如海整容敛色,手持一把象牙玉笏,快步出得朝班,向着宋皇后躬身说道。
而后,殿中又议起了秋粮诸事,一直到近晌时分,宋皇后才宣告下方诸卿散朝。
贾珩说话之间,离了含元殿,向着后殿而去。
宫苑,坤宁宫 宋皇后在女官和嬷嬷的簇拥下,搀扶着陈洛,落座在靠近雕花轩窗的一方床榻上。
宋皇后翠丽柳眉之下,美眸莹莹如水,低声道:“洛儿,你最近要好好读书。”
“是,母后。”陈洛脆生生说道。
就在这时,女官快步进入殿中,道:“娘娘,卫王在殿外求见。”
宋皇后闻听此言,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酡红生晕,开口道:“宣。”
少顷,就见贾珩一袭黑红缎面的蟒服,身形英武挺拔,在初冬冬日日光的照耀下,刚毅、沉静的面容之上似笼着一层薄薄日光。
贾珩道:“微臣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皇后道:“过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过来看看你和洛儿。”
“姐夫。”陈洛放下手中的一只毛笔,那双肖似贾珩的眉眼满是英武之气,声音清越而响亮。
宋皇后两道春山如黛的柳眉下,那双狭长、清冽的美眸柔润微微,说道:“今天朝堂上,本宫和洛儿表现的还算得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