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撑起身子凑到他面前,盯紧他的眼睛,“什么时候,等等,我缓一下,你别告诉我,内蒙古723工程,你也参与过——你那时候不是在组织老九门盗墓么?”
闷油瓶拉了下我的胳膊,一把给我拽了过去圈在他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发,说道:“没有参与,是在70年初,我救了他。”
我整个人完全懵逼了,闷油瓶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也就是说,在他参与完史上最大盗墓活动失忆之后,在青海格尔木疗养院期间,他也有过数次行动,但那时他完全丢失记忆,他的自主行动权利应该也会受到控制。
我沉静一下,立即就明白过来,在闷油瓶消失踪迹的那二十年间,他很可能替“它”组织做过一些事。
其中一件,也是最为保密的一件,就是前往内蒙一带搜寻当年723工程里的幸存人员。
我抬头用鼻尖去碰他的下巴,闷声道:“你救了他,又放走了他,他告诉了你什么信息么。”
闷油瓶蹭了蹭我的头发,“不记得了,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这个人。”
我叹了口气,在他胳臂里转了个身,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忘就忘了,走着走着就想起来了。”
“我依稀记得,最早见到干脸,也是因为他。”闷油瓶接着道,“我遗漏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能让闷油瓶用上极其两个字,我无法想象这件事该有多重要,但看到他眼中挣扎的神色,我于心不忍了,赶紧对他道:“想不起来就是不重要,你看你再失忆一次,忘得了我和胖子么?”
他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愣了愣,忽然起了一身冷汗,猛地支起身子,就看到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妈的,耍老子。我看了他一眼,他把我拉了回去。
“吴邪。”他突然郑重的叫我一声,我抬头看他,他嘴唇动了一下,“不会忘记你。”
顿了顿,他接着道:“其实你可以不来的。”
闷油瓶今晚的话似乎格外多,我歪头看他,挑眉道:“嫌我年纪大?”
男人四十正值壮年,我保证不拖后腿好么。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无奈,“不是这个意思。”
“你去过很多地方。”闷油瓶忽然握住我的手,语气很轻,我需要用力才能听清,“墨脱、尼泊尔、古潼京、长白山,这些地方你去的时候,我都不在。”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以后,我都会在。”
我深叹了一口气,又不由有些好笑,原来会多想的人不只是我,金万堂的那些话,影响的也不只是我。
我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对他道:“知道么,据说这边迁徙过来的瑶族信奉的神就叫做密洛陀,在瑶语里,这是古老的母亲的意思。如果他们见到当年我们遇见的那玩意,恐怕信仰就要偏移了吧。”
说完,我撑起双臂看向闷油瓶,“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的意思是,有些事,得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结果。”
我把脸埋下去,低声道:“你没有害死我,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我感到他的身子极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接着抓住了我的手,“嗯”了一声。
“许个愿吧。”我看着窗外的星星,对他说道。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念着,希望如果我不在,他可以毫无阻碍地走向他的未来,走向他的时间里。
“好了。”闷油瓶碰了碰我。
我没有问他的愿望,他也没有问我。
我们不再说话,困意席卷,我进入了久违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