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话音刚落,一边就走来一个身姿婀娜的旗袍女子,走到他身边停下,弯腰说了几句话。
她从怀里掏出一卷文书,递到桌面上,后面端茶的伙计接着上来,她再说了句“二位爷慢用”,就款款退下了。退下时,她还不忘往楼上看来,朝我这边挤了个媚眼。
几乎是瞬间我就知道这是小张哥,于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做了个手势。
胖子开始端着茶在场中到处乱窜,闷油瓶坐在原位光明正大看起西部档案馆送来的文件。
楼下一片嘈杂,很快就听到一阵摇铃声,饭店吊顶中央忽然亮起,周围光线昏暗下去,接着一位穿着旗袍的司仪出现在二楼拍卖台前,视线一一扫过四周,说道:“各位请保持安静,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为大家分发拍卖名册。”
这司仪皮肤极白,灯光一照,看着就像扎的那种纸人,看得我头皮发毛,但接着就看到,她在看到我时,脸不可察觉的红了一下。
妈的,我忽然才想起这人是谁,忍不住就想对他竖中指。
就在这时,我们正对面空着的包厢亮起了一盏微灯,一道穿着西装的年轻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远远跟我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笑笑,坐在了跟在场所有人相异的位置。
我一愣,黎簇?
黎簇似乎有备而来,一眼就认出了我,坐下来后就似笑非笑看着我。
认出就认出吧,我叹了口气,眼神示意他赶紧起身换位置。黎簇却端起茶呷了一口,眯了眯眼,朝我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狗日的,我真想一脚踹死这逼小子,然后把茶杯塞进他屁眼里。
这小子聪明是真聪明,但脑子轴,做事横冲直撞,他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来破坏我的计划的。
对张好好嘱咐了一句,我起身穿过屏风,朝黎簇的包厢走去。
我脑门子青筋突起,挪开他包厢的屏风,一把抓紧他的肩膀,“起来。”
黎簇牢牢钉死在座位上,“我做什么事,跟你吴邪有什么关系?”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服务员端着一个衬红布的托盘出现,看到我们时,脸色突然一变,看着我支吾道:“爷,您又来?黎小爷,这位子您可想清楚了再坐啊。”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服务员怔楞一下,放下花名册急忙小跑着退出包厢。我抓住黎簇肩膀用力一提,把他整个人拽了起来,结果他耍起无赖,双手抱着凳子腿,又扑通坐了回去。
胖子在楼下注意到我们的动静,急的满头大汗,朝我投来视线,做口型道:你他妈怎么连这个都教?
这是我教的么!我看着胖子,觉得莫名其妙,气得当场就想发作,但还是耐着性子对黎簇道:“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要求你做任何事,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动机只存在于一件事的开始,而人的目的,会随着事情的发展不断变化。现在,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黎簇别过头,没有看我,只是失笑道:“我要进盲塚,那里可能有我爸的消息。”
“不打算跟我们合作么?”我看着他。
他这回直视着我,淡淡道:“我不相信你,我只相信我自己。”
我沉默了。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跟黑瞎子教我的比起来,我给黎簇带来的只有让他越陷越深的执念。在雨村的片刻相聚,对于想通一件事来说,还是太短暂了。
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在他旁边坐下,胖子给我打了个眼色,问我什么情况,我用目光回了他一句计划有变。
闷油瓶放下手里的文件,朝黎簇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后者瞬间不自然坐直身子,扭头对我道:“这张脸真是不适合你。”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钱带够了么?哎,你是不是知道我没带钱所以跑来点天灯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黎簇看着我,似乎要确定我话里内容的真假,没有接话。
我继续笑道:“原本打算再跟新月饭店赊笔账的,这下好了,你能出钱就最好。我还是有信心跟在你后面进入盲塚的。”
黎簇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一下,但面色镇定翻开花名册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道:“这什么东西?”
“待会你就知道了。”我喝了口茶,淡淡的笑着看他。
玩不过我的,小兔崽子。
送上门的冤大头,我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