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什么?留她的命?”
谢希暮伸了个懒腰,“我是说过不要她的命,可旁人要她的命,我可拦不住。”
晓真担忧,“丞相今夜过来,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尖尖同他说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又怎样?”
谢希暮半眯起眼,“这场大火会把一切都烧得一干二净。”
入冬后京城阴冷了好一阵,今日倒是日暖风和,难得的好天气。
景星庆云,祥云瑞彩,长街浩浩荡荡,红鸾天喜,溢巷填街,屯街塞巷,昨日城西一场大火也没吸引开百姓们的注意力,大早上就出家门看丞相娶亲。
“诶!今日来接亲的还有两个皇子呢。”
“丞相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有小童蹲在街边数了半个时辰,都没数清楚究竟抬了多少个红木箱子,转头对自家娘亲说,“娘,我日后娶媳妇儿也要送这么多箱子吗?”
妇人连忙捂住小童的嘴,“这个是聘礼,你就是把娘和爹都卖了,也没有里头两个箱子的宝贝值钱。”
高楼之上,赵宗炀趴在阑干边看热闹,“当时还嘴硬说不喜欢,现在还不是巴巴儿去成亲。”
对座的萧焕一脸漠然,“人家成亲,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大喜日子,反倒是你,一脸死气沉沉。”赵宗炀白了他一眼,“若非要和十郎演不熟,今日陪他迎亲的怎么会是那两个废物。”
赵玥被关了半年,张贵妃求了许久,才让赵启允了让赵玥陪谢识琅接亲。
至于赵昇,虽然前有琉璃传出谢识琅同谢希暮的丑闻,但赵昇很快在圣上面前表示自己识人不清,不知道此女心思如此歹毒。
后来又给丞相府送了不少礼,赔礼道歉,今日这才能一同来接亲。
萧焕没好气道:“这两个人在一块,能有什么好结局。”
一个伪君子,一个黑心狐狸。
只能说坏得登对。
赵宗炀嗤了声:“我看你是瞧希儿生得漂亮,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们好歹算亲戚,也有你这样说话的。”
“你懂个屁。”萧焕重新看下去,长街上,郎君身骑高马,衣裳红得刺眼。
黄铜镜前,美人顾盼生姿,仙姿佚貌,让妆娘都看得挪不开眼。
“姑娘今日真美。”晓真感叹。
阿顺纠正:“什么姑娘,是夫人,咱们自己房里可不能说错了,惹人笑话。”
谢希暮兴许也是头次听到这个称呼,低垂着眉眼,略显赧然。
妆娘看着镜中人,夸道:“夫人前额生得饱满圆润,是个有福泽之人,日后丞相一定会很疼爱您的,奴婢就先祝夫人同丞相恩爱白头、早生贵子。”
谢希暮掩唇,扫了眼阿顺,“什么贵子不贵子的。”
阿顺连忙将银子塞给妆娘,“承你吉言。”
屋外忽然响起叩门声,晓真以为是杨夫人,连忙去开门,没成想对上了另一张脸,面上笑容一僵。
谢希暮也看了过去,下一刻,便让阿顺带着妆娘下去喝杯茶。
晓真意外地看了眼来人,又担忧地看向谢希暮。
“你也下去吧。”
晓真得女子吩咐,还是离开了主屋。
来人将披风解下,露出苍老疲惫的面容,看着谢希暮这身红妆,一时间也忘了该说什么。
“今日是臣女大婚,太后娘娘专挑这个时候来,是想要来阻拦我的婚事的吗?”
谢希暮起身,一双漂亮的眸子看向老妇,里头什么情绪都没装,因为她清楚得很,乐安没了,称病不出的太后便是被这阵风吹来的。
究竟是来找麻烦,还是做别的,她倒是好奇。
太后深深看着她,比上回见面还要显得苍老得多,先前只是两鬓斑白,眼下已满头华发,“昨夜,是你动的手?”
甜水巷生的大火,生生烧到了县主府,火势凶猛,烧了一整夜,什么都烧没了。
“若我说是。”谢希暮扯起唇,凝视太后,“您要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