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放油!”
“得放葱花!”孩子们抢答着。
“就是嘛,得放葱花嘛,我要是那二牛看到桌子上有好吃的。我直接就去看那个大棒槌,闻闻它身上有没有炒菜的葱花味不就知道了嘛。!”嘎豆子抖出了包袱。
“哈哈哈”屋里人笑成了一团,几个孩子捂着肚子在炕上直骨碌,老把头也笑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老把头爷爷,你不是拿过棒槌吗?那棒槌哪儿有啊?”霍小山问道。山里人挖棒槌不能叫挖,只能叫拿,说挖那就是不敬山神,不光不会得到棒槌,还要招到恶报的。
“咱这老林子里就有,不过还得往北走个百八十里山路的。”老把头肯定地说。
“以后我也去拿棒槌。”孩子们纷纷表态。
“这可不成,这可不成。”老把头慌忙摇着手,脸色不再为老不尊地嬉笑,“你们这帮小嘎子不知天高地厚,那棒槌可不是随便能拿的,弄不好是要丢性命的!”
“真的吗?”霍小山问道,霍小山对进山拿棒槌可绝对是情有独钟,他是见过棒槌的,那也是在这个季节,霍远和刘二杆进山采回来的,不到四两重,主根象个小棒槌。他对那棒槌籽印象最深,通红透亮的。
“我还能骗你们吗。我们那回四个人去的,在天坑边上那里看到有大棒槌,光看那棒槌籽就通红通红的好大一嘟噜,可命里没有那富贵命呀!“
说到这里,老把头手拍大腿长叹了一声,端起身边的粗瓷茶碗喝了起来,偏那茶水是刚倒的,很烫一时入不了嘴。
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们可没有这老头子的耐心,好不容易说到天坑有棒槌了,咋还停了捏?
“那后来呢,那后来呢?”孩子们急得不得了,一个劲地催促。
孩子们都以为老把头那是卖关子,可老把头却知道自己,一回忆起那事心里就有点发毛,他也不是真渴,喝水只是为了压惊,好不容易忍着烫喝了一口,才接着说起来。
“哪成想这边没等我们拿棒槌,那长毛怪就来了!一身白毛,眼睛血了呼啦的,就一爪子,那爪子呀就比镰刀还快呀!一爪子就把刘进财脑袋给削下来了。王贵他老爹吓的腿一软掉天坑里去了,那天坑可不是一般的高呀,掉进去就是摔不死也别想出来。那白毛怪一脚又把我腿给踩断了,我当时寻思这回可完了,肯定小命没了,没成想王贵看他爹被白毛怪吓到天坑里摔死了,就冲那白毛怪打了一枪,那砂粒子肯定是打在那白毛怪的腿上,那白毛怪八成是受伤了,就奔王贵去了,结果王贵也被一爪子打到天坑里去了。”老把头讲着,现在想起当初的险境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你是咋跑出来的呢?”霍小山问道。
“我后来就昏过去了,等醒来时那白毛怪也没影儿了。我估摸那白毛怪是以为我也死了才走的,我自己用木棍子把断腿夹上,用绳子捆上,费老大劲才天坑那里逃出来。后来碰到你爹他们进山采药,把我带了回来。可是腿接歪了,就成瘸子了。”老把头这是头一回讲出了他腿瘸的具体原因。
“那你没有把那个大棒槌带回来吗”丫蛋儿问。
“唉,还要啥棒槌,这条命能捡回来就不错了。”老把头叹道,看来这老把头正是因为这次在山里的遭遇才彻底在小山村里定居下来。
“老把头爷爷,那天坑是个啥东西?”霍小山依旧不肯放弃。
“那天坑呀,就是一个老大老大的一个坑,不知道有多大呀,看不到头哇,我也是头一回到那地方去。”老把头回忆着
“啊?这么大的坑呀!”孩子们惊叹。
“那天坑有多深呢?”又有孩子问
老把头接着说道,”这天坑吧,站在天坑边上我估摸着要是用手想够到里面长得最高的树也得差个丈八的。那天坑边上都是立陡立陡的石砬子,根本就没办法下去。我可跟你们说,别说你们这小嘎子,就是大人都不敢往天坑那边去,那个地方邪性的很,听老人说那天坑里是山神住的地方。行了,不跟你们小嘎子说了,我得回去睡觉了,明天我还得放猪呢。”
老把头又端起自己身边的那碗茶水,又讲了一会功夫,虽然水还热却是他能忍受得住的了,就都咕嘟嘟地全喝了下去喝了下去。然后一欠身从炕上出溜了下来,趿拉着鞋向门外一拐一拐地走去。
一直老老实实趴在孩子们脚下的大黑狗跳到了炕头上,叼起了老把头的那个铜烟袋锅后又跳了下来,跟在在老把头的屁股后也一颠一颠地跑了。
东厢房里,霍远、刘二杆几个此时也正坐在桌旁说着话。桌上放着一把大茶壶,粗瓷大碗里的茶水已经喝干了。
他们所喝的茶并不是南方的茶,一是没那富余钱财能喝得起,二是也没地方去买去。他们平时所喝的茶就是在夏天时采的黄芩的花和叶,晒干了,用锅炒一下,用开水一沏就成了茶。
“也不这知道李货郎这爷三儿今年咋没有来?”刘二杆站起来一边给大伙续茶水一边说道。“怕不是”他并没有把话接着说下去。
别人听着他的话心里都是一沉,村里人去年在货郎李来的时候已经知道日本人占了奉天城,难道现在已经
霍远也没有说话,他心里也着实对外面的事情很是担心。
作为一个军人的敏感,他感觉山外肯定是出大事了,可是,自己把家安在了这深山老林里不就是因为厌恶了战争的杀戮吗?可这回不一样啊,是日本人打进来了,他想自己应当把这个事和宋子君商量一下,真得出去看看山外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