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事,天下嘴。让他们说去吧。”
卿予捂着脸,她是真的听不下去。
而崔逖在一旁偷笑。
小林大人有心为皇帝造势,用他昔年征战的功绩来稳君心,争民意。
而南安王也不是草包,并不会坐以待毙。
如今在他占领的地界,这说书人就这样编排——雄才大略的青年天子,俨然成了抢皇嫂,弑君父的暴君。
“所以,我赌六王爷定能一统江山。”
卿予知道,崔逖为着她好,势必不希望李皓宇赢。
可她也茫然,成王败寇,这手足兄弟,任谁输了,也不会好过。
城门楼子处一阵喧哗,有人朝他们飞快的行过来。
“哗啦”一声,崔逖长剑出鞘,护佑在她身前。
“林大人,崔公子!”
来人一身绛红文官服,遥遥的向他们招手。
“认错人了!”
卿予冷着脸,予以否认。看来两人行迹在北奴边境已经暴露了。
“错不了!错不了!”
五品官手里提着一张画像,上书几个大字——求贤令。
画像上有三个人,是崔逖,还有一对男女,仔细分辨下,竟然是卿予分别身着男装,女装的照片。
一笔一划,颇为传神。如此神技,当出自李寒星手笔。下面飘逸的飞白体上还写明,提供话中贤士的线索,赏赐百金。带去见官,赏赐千金。
“既然你是六王爷的人,那也好,这里有一封信,还请大人亲手转交。”
卿予从怀里摸出信件,交给崔逖递过去。此时,天色未晚,她还能出城。
“林大人,既然来了,就见一见王爷吧。”
五品官继续说,“可知道我家王爷就是为你,才甘愿背负乱臣贼子的名声,从燕地起兵的。”
卿予在心底叹息,自古来,哪有什么红颜祸水,不过都是为了男人的野心背锅。
“王爷惦念大人已久,还请大人随下官移步。”
五品官拦住去路,躬身恳求道,言辞间透着一股执拗。
“也罢,正好肚子饿了。你带路吧。”
卿予豪气的一摆手,她不愿继续为难这个人,再说,身上的财物在月阔城散去了太多,如今听说李寒星有钱,那就打些秋风再走。
省得他还大张旗鼓的贴什么求贤令。
她这个贤者,可不是好求的。
到了府衙,那名官员去请南安王去了。
稍后,管事过来,将卿予与崔逖安顿在偏厅中,回报说王爷在与军中几位将领商议,忙完即刻过来。
下人们送来琳琅满目的小食与菜肴,既有江南地方特色,也有卿予自小就爱吃的。
卿予坐下,斟满眼前的三只酒杯,一杯给自己。另外两杯给崔逖和李寒星。
廊庑下匆匆走来一道轩朗的身影,紫袍玉冠,气度与俊美,皆堪称天下无俦。
“林卿予参见南安王殿下!”
卿予起身,朝李寒星行了个男子的 抱拳礼。
“小予儿,你还好吗?”
李寒星顿住脚步,不住望向卿予,内心一时间百感交集,“那日听闻你在皇宫出事,六哥哥只有一个念头,兴兵入长安,为你报仇!”
&34;“谢谢王爷惦念,我已无碍了。如今也得到了自由身。”
卿予有些惭愧,她的出逃,貌似果真搅动了这天下的风云际会。
“谢过崔公子一路来对予儿的照顾。”
李寒星郑重向崔逖行礼,眼中隐隐有自责。
他与卿予兄长交好,如今斯人已逝,却让自己的那个竖子弟弟,把她欺负了去。还好予儿运道好,得人相助,竟然能从皇宫里死里逃生。
“王爷,今日我与崔逖叨扰一晚,明日就离开。”
“喊什么王爷,不许这般见外。”
李寒星不悦的道,“更不许提走。如今天下太乱,你必须好好的待在六哥哥身边。”
卿予一时间从他训斥她的口气里,听出了几分兄长昔年的口吻。那时候,她再顽皮,李寒星也会当个和事佬,为她遮掩,为她求情。
“那就多住几日吧。”
卿予笑笑,缓兵之计罢了,她明儿就和崔逖开溜。
小时候,爬林府的墙头,钻林府的狗洞,她可是个中高手。李皓宇也是,不过,他每次出皇宫都大摇大摆,豪横得很,被禁军或太监拦了,就飞踹一脚。
只有为了见她,也来林府爬墙。他才不屑一顾去钻狗洞呢。所以竟然命人把林府后院的狗洞开到他能弯腰进来。
结果就是,被哥哥一本奏折告到御前,赔了银子不说,还差点挨老皇帝一顿板子。
卿予默默扶额,近来,她想起暴君的次数,似乎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