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昀知道,这些年,他的皇帝表哥,从来没把他当外人。
他默默拿过那个瓶子,确认是林卿予日常所用的红釉瓶。
取出里面的药丸,外面是黑色的丹药,瞧上去并无异常,用手掰开, 露出深红色的内里,且发散出阵阵幽香。
这制药之人,如此手巧,难怪没被人发现。
叶昀吓得膝盖一抖,也赶紧跪了下来,要知道,谋害皇嗣,罪名够拖出去凌迟了。
“此事若林卿予所为,陛下要如何处理?”叶昀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壮着胆子问皇帝。
“她杀了朕和他的孩子,朕会恨她一辈子。”
李皓宇恨恨的说,双手攥的死紧,
“太祖皇帝在时,也曾有嫔妃谋杀皇嗣,不仅被秘密鸩杀,还将其九族也挫骨扬灰。”
“所以,若此事查实,真的是废太子妃所为,朕会杀了她!杀了她!”
李皓宇一拳捶在龙案上,气得身子颤抖,抚着心口咳嗽了好几声。
这是把旧疾都给气了出来。
叶昀心中一惊,由爱生恨,由恨生怖。这两厢厌弃,就要取人性命吗?
“圣上,若林卿予冤枉,是被人陷害呢?”叶昀赶紧求情。
“何以见得?”李皓宇咄咄逼问道,一双风流漂亮的长眼睛,满蓄风雷,蒸腾着浓烈的杀气。
“圣上,若她存心谋害皇嗣,为何要用这种自伤的法子,而不是给圣上下毒?”
叶昀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这太子妃可曾经是李皓宇心尖尖上的独一份,嫁入东宫后,更是夜夜专宠,让他爱到了骨头缝里。
她要下手,这机会可多得是。
一瞬间,李皓宇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突然,他抬起头,恨恨的盯着叶昀,
“朕知道为何铁君要你留下了,叶昀,太子妃的药都是你经手的。”
他冷冷开口,眼里那不怀好意的杀机又强烈了几分。
叶昀一惊,皇帝喊林卿予什么?
太子妃?
此时他的嘴里,可没有加那个废字。
“若她被人陷害,朕今日可以原谅她。若我们有了孩儿,绝不会离心离德。”
李皓宇颓然的跌坐于御座上,满面哀戚,
“她就算和我生出嫌隙,还几番求我,说想要有我们的孩儿作她依傍。”
“她那日滑胎,血流满地,差点丢了性命。却抱着朕,凄惶的说——阿吾对不起,自责为何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儿。
他的长眼睛里满是伤痛,“知道有了我们的孩子,她欣喜成那样,还夜夜点灯亲手为孩子做衣裳。”
“废太子妃的诏书上其中一条理由是太子妃无所出,是以她若骗朕,就不可饶恕。若她无辜,那背后这下手之人,其心可诛,
“朕非把那人抓出来,千刀万剐不可。”皇帝眼睛里都是恨色。
这一刻,叶昀知道,李皓宇不会对他的予儿下手的,这万千恨意,都转移到幕后之人身上了。
也幸好不是林卿予勾结南安王李寒星,自己包藏祸心,如那样,天子一怒,不知会死多少人。
叶昀正松了一口气,突然“啪”的一声,他脸上一痛。
一本奏折砸到他脸上。
天子冷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叶昀,你亲手为太子妃调养身子,那此事,你该做何解释?”
他连忙惶恐的回答,“请圣上给臣时间,此药出自太医院。臣一定彻查此事,给圣上一个交代。”
“那朕给你一日时间!”李皓宇扬起声音,“克奉,让温铁君领人,把太医院围了,所有人即刻下到天牢,严刑审问。”
“叶昀,你常常僭越朕,朕之前念着你是朕表弟,也愿意宽宥你。可今日你若不能查出真凶,给朕一个交代。那朕的公主姐姐,要为你守寡了。”
叶昀明白,这个药,参制之人,不管是否知情,都难逃一死了。
这次滔天之祸,不知道还有无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