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娘说,金胖子是死囚,林大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他救出来。
还有这个孤老,是当年东临王征伐北匈国活下来的老兵,林大人有一日在街头捡到快饿死的他,也就一并儿养在林府里。
崔逖说,“林大人是一品大官,就算找人医治我,那些太医总不能不给她面子。”
金胖子嗤了一声。“你真以为这叶昀是个普通太医,会甘心被权贵驱使?”
“叶昀姑母是先皇发妻,当今太后,他的父亲乃药王谷谷主,他的表兄可是当今圣上。”
“他自幼在医学上天纵奇才,号称能——医死人,肉白骨。他入长安,日常除了为皇室看诊外,一年只为外人看病三次。”
孤老接过金胖子的话,也算在敲打崔逖,“这三次看诊机会,五千两白银起拍,皆价高者得。”
金胖子接嘴道,“就算如此,也让天下的巨富高官,趋之若骛。我记得前年苏州首富求他为老母看病,光诊费就花了三千两黄金。”
“林大人对你的深恩,你可不能辜负呀。”孤老看着崔逖,沉声说。
崔逖沉默了,昨日的皇宫夜宴上,俊美健硕的少年们手持短剑,踏歌而行。
皇帝让林大人从中选人带走。
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何这林大人不选那些漂亮的少年,偏偏会选了他这个残疾。
……
既然事已办妥,卿予请叶昀去花厅饮茶。
“你这茶也太粗了些吧。”叶昀端着手上的白瓷茶盏,撇了撇浮沫。
他呷了一口,不好细品,囫囵吞了下去。
“有的喝就不错了。”卿予厚着脸对他一笑。
她知道叶昀肩头负担天下四处收养孤儿的慈安堂。
明面上他身在富贵,可每月也开支巨万。
如今得罪了皇帝,在这拜高踩低,载沉载浮的长安,日子必不好过。
“那个崔逖,并不简单。我给他诊脉,体内虽有瘴毒,可也内力深厚,绵绵不绝,他怎会出现在林府之中?”叶昀问。
卿予简单说了下中秋皇室夜宴的事,“我当时也诧异,宫廷乐师里怎么会有身残之人,但碍于情势,我就选了他。”
“既然选了他,这个崔逖也就和我结了缘。”
“他瞧着也算质纯,我才收留他,等他眼睛和腿好了,会打发他走。”
叶昀听了,只是笑笑,从怀里取出一方洁白的绢帕,询问道,“如今,你头疾可还常犯?”
卿予不答,只乖乖的把手伸出来。
哥哥留给她的女儿红,她省着点,才能喝一辈子。所以,她也会寻些便宜酒喝。
喝多了,思虑又重,旧疾会找上她来。
绢帕覆盖住她一截雪白的腕子,叶昀仔细听了听脉象,收回了手,提笔给她写方子,
“林小姐,这应该是我在长安最后一次为你诊病了。”
“你要离开?”卿予问道。
“是的,我已经递了辞呈,要回药王谷。”
听他说要走,卿予只淡淡道了一声,“珍重!”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叶昀的性子也真是洒脱。
可这时候难道要卿予说,你离开长安,是因为你的皇帝表弟给你戴了绿帽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