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今日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导游”,她与余正青走在几人最前,正滔滔不绝地向众人讲述着石灰石的煅烧与妙用。
“不止余大人,巴大人和阳大人回县中后,也记得派人在县中仔细探查。石灰石矿并非珍稀矿种,我同安县发现有石灰石,那周边地区也有石灰石的可能性也较大。”
巴乐湛与阳舟连连点头记下。
沈筝又将他们带到布坊地界,着重给他们介绍了三合土。
“这种地面优点良多,往后必定会普及开来,待布坊地面铺好,巴大人和阳大人可先来看看。”
巴乐湛心里美得不行,自从他到了下河村之后,嘴就没合上过。
他崇拜地看向沈筝,余光瞟到某处时,突然一愣。
“什么啊”他低声对宁主簿说道:“你看那第五主簿,是个女子没错吧?”
这是什么问题?宁主簿有些不明所以。
第五主簿虽然面色冷了些,但骨架相貌岂能作假?不论从她身形或是样貌来看,不都是个妥妥的女子吗?只能说这人冷面冷眼,不太好相处,就连阳县令都没得她个好脸色罢了。
他随着巴乐湛目光看去后,骤然一愣,有些受到惊吓似的往后退了半步。
这么一看,他好像也有些不确定了呢?
他咽了口口水,将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停在了第五主簿喉间。
还好
宁主簿伸手轻拍胸口。第五主簿喉间平坦,说话或吞咽口水之时并无喉结移动,证明她确实是女子无误。
可、可她为什么,要用那般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沈大人啊!
宁主簿拉着巴乐湛衣袖,远离了前方几人,搓着手臂低声道:“大人,属下觉得那第五主簿怪渗人的”
巴乐湛露出一副“还是你懂本官”的表情,与他一同搓着手臂,“你也看出来了是吧?哪有女子那样看女子的,那难道不是看心上人的神情吗?”
他看向沈筝,低声道:“虽说沈大人确实生得明眸皓齿,心地善良不说,还胸怀大义、爱民如子。哦还有,沈大人脑子也厉害得不行,你看这石灰石三合土,还有布坊”
巴乐湛说到这儿眉头皱起,神色复杂起来,他感觉自己几十年来的顽固思想开始土崩瓦解。
“这般说来如此好的沈大人,惹得女子心仪,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宁主簿闻言立刻瞪大双眼,惊叫出声:“情理之中?您怎会如此想?!”
他觉得今日大人一定是高兴疯了,不然怎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
“小声些!”巴乐湛瞪了他一眼,设身处地开始说法:“若是有一日,本官家中姑娘寻来说,她心仪沈大人”
他轻咳一声,心中有些没底似的将目光落在第五主簿肩上,“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嘛。”
他想着想着,思绪逐渐飘远。
沈大人是个女子,估计是不会和自家姑娘有什么的,但谁说他家只有姑娘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好像是时候“出兵”了!
宁主簿瞪圆了眼,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这份突如其来的震撼直接惊得他说不出话来。
“您属下您还是莫说了,沈大人定当不愿的,若此话传到沈大人耳中,说不定还会惹得她不喜。”
“你当本官是什么了?”巴乐湛轻飘飘摆手,“你莫管,本官心中有数。姑娘家嘛,做友人便好,至于那位第五主簿”
他剐了对方后背一眼,努嘴道:“本官就说,咱们上马车之前她何故瞪本官,想来是在县中那会儿,本官太多激动想抱沈大人,被她给瞧见了。”
走在前方的沈筝耳朵竖起,终于确定巴乐湛二人是在说她小话。
真没礼貌!正主还在这儿呢,便在人背后说小话!
她猛然转头,想将巴乐湛二人抓个现行,谁料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
这双眼黑白分明且近在咫尺,令她不由得后退半步,与对方拉开了些距离。
“呃你。”沈筝稳住身形,开口问道:“你可是永禄县新上任的县官?”
她之前便注意到这位与阳舟一同前来的冷面女子,心中也猜测过她的身份。可后面余正青一直拉着她讲话,一来二去的倒是让她暂时忘了询问。
第五主簿并未立即答话,反倒是阳舟想到她那不好相与的冷硬脾气,赶忙上前当起了和事佬。
“沈大人,她”
“回沈大人话,属下第五探微,正是永禄县新上任的主簿。”第五探微嘴角轻弯,温声介绍着自己。从她神情上不难看出,她并不觉得自己打断了上司说话有何不妥。
阳舟双眼猛然瞪大,不可置信地伸手掏起了耳朵。
他听到了什么?
虽说他与第五探微仅仅相处了几日,但她何曾给过自己好脸色,又何曾如此温声细语地对自己讲过话?
“你复姓第五啊?”沈筝对同为女子的第五探微很有好感,拉着她并肩而行。
“第五这个姓在咱们大周好像不多见吧?你是哪儿人?”她笑着问道。
第五探微看着袖口被她拉过的地方,轻笑道:“回沈大人话,属下乃上京人士。”
“城里人啊”沈筝低声道。
她歪头想了片刻,边走边说:“说来本官也算是上京人士,但本官之前鲜少出门,所以对上京人家并不是很了解。说来也奇怪,本官总觉得你这特别的姓氏,在上京不该默默无闻。”
走在前方的余正青突然止住脚步,回头问道:“上京第五家族的?第五纳正,你可认识?”
此次阳舟与第五探微赴得是急任,二人随身携带的只有赴任文书,官制的户籍信息都还未送到柳阳府,导致他也暂不知晓第五探微是何方人士。
但据他所知,上京第五家族之人个个都脾气怪异,所以他从未曾想过,第五探微真是上京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