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死不见尸

翌日一早，荣城为凤灵兮立了衣冠冢，看着昔日鲜活的女儿如今被刻在冷冰冰的牌位上，荣城公主悲从心来，对景子初与凤九离的恨又深了一层。

荣城正打算去找凤栖梧，却看见婉之悄悄地把一盒熏香交给容惜，两人神神秘秘的，而且那盒子，乍一看还有些眼熟。

景明珠讶异道：“外祖母，那不是你送给陛下的熏香吗？”

荣城公主脸色微变，拉着她躲到了一旁。

便听婉之姑姑道：“容惜姑娘，这是我从陛下房中取的。陛下这些年，一直在用荣城公主送的熏香，奴婢早就怀疑有问题了。”

“姑姑放心，我这就拿去给公主跟封大人瞧瞧。”

“若是真查出有什么问题，奴婢一定禀明陛下，绝不会轻饶了凶手！”

容惜抱着那锦盒远去，婉之也回了殿内，而外面，荣城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发软。

景明珠不明所以，“外祖母，他们说的是什么啊？”

荣城公主却是吓坏了，抓着她的手，拉着她赶紧离开，却没有发现，在拐角处，容惜去而复返，盯着她们仓惶的背影，冷冷一笑。

回到屋内，赶走了景明珠，荣城公主来回踱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慌得厉害。

那熏香内的毒不易察觉，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这会儿就被发现了？

荣城已经能预想到，若是封染真的查出了里面的乌子草，那她就完了！

外面传来了一道轻缓的敲门声，荣城公主拉开了门，待看见那抹身影时，眸色骤然一亮，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来人是一名婆子，身上穿着朴素的衣裳，看着就像是个干粗活的老妇。只是见她眉眼冷厉，面容阴冷刻薄，一双手泛着不太正常的青黑，给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这婆子名唤映青，十几年前被荣城所救，从此便留在长公主府。荣城对她所知甚少，只知道她是南疆人，来苍梧国是为了寻人，至于那乌子草，正是她给她的。

荣城急切道：“映婆婆，那熏香好像被人发现了，现在该怎么办？”

映青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冷笑，面色冷漠，一板一眼道：“长公主，我早跟你说过，这乌子草虽然十分罕见，寻常太医未必认得。但若是碰上了行家，只怕也瞒不过去。”

荣城满头大汗，“那个封染好像真的有几分本事，这段时间凤栖梧的身体越来越好，我本以为她体内的毒解了，便又送去了熏香，谁知道便让他们瞧出了不对劲。要是让凤栖梧知道了，她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若是凤栖梧是个心软之人，便不可能在这皇位稳坐多年。

对于不触及苍梧江山，不触及社稷安稳，凤栖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涉及毒害女皇，别说凤栖梧了，只怕朝野上下都饶不了她。

映青看着她如跳梁小丑一样，很是不屑。

这么多年了，荣城还是这么蠢，也难怪再怎么也比不过凤栖梧。

想到凤栖梧，映青眸中划过一道厉色。

若非她是女皇，她若是蓦然暴毙，会带来不少麻烦，映青定然不会选择用这种温吞的法子。

但是现在，怕是她想躲都躲不了了。

荣城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一旦她被揭穿，定然会拉她下水。

映青道：“既然如此，长公主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先解决了凤栖梧？”

荣城脸色发白，“杀……杀了凤栖梧？”

她并不想要凤栖梧的命，只是想控制住她，所以才会用乌子草。

凤栖梧一死，凤无心或者凤九离当皇帝，对她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现在，好像由不得她选择了。

“长公主想清楚，凤栖梧不死，你就得死。”映青冷冷道：“还有她那一双儿女，听说她女儿还是害死你两个女儿的凶手，长公主能咽的下这口气？”

荣城公主心思一动，“那我该怎么做？”

皇陵内，凤栖梧带着凤九离来祭拜容卿，凤栖梧为二人准备了棺椁，准备生同眠死同穴，而现在，那棺椁之内，只有容卿生前的衣裳与佩箫。

凤九离惊诧不已，“父君的尸体呢？”

凤栖梧抚着棺椁，目光凄楚。

“当年叛军攻进皇宫，他为了保护我们，带着侍卫前去御敌，最终被万箭穿心而死。皇宫到处都是尸体，我却找不到他。”

那一场仗，是苍梧史书上浓墨淡抹的一笔，手足相残，血流成河，母子失散，夫妻生死两别。

国难当头，凤栖梧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儿女情长，她送走了两个孩子，带着暗卫杀出了重围，护城军及时赶到，宫门大开，直到第二天天明，这场仗才落幕。

然而满地的尸体，她已经难以分辨心爱之人。凤栖梧发疯了一样，命人一具具地盘查，始终一无所获。

不少尸体顺着护城河流出，也有不少尸体已经被践踏成肉泥，凤栖梧难以想象，她的容卿生前遭受了什么，最终也只能立一个衣冠冢，旁边为自己留个位置。

凤九离皱着眉头，忍不住道：“母皇，你就没怀疑过，也许父君没死吗？”

凤栖梧一顿，苦笑道：“怎么没想过？找不到他的尸体，我也曾想，他或许还没死。可是我派人找遍了整个凤城，都找不到他。再说了，他若是没死，为何不回来找我？”

那段时日对凤栖梧来说是最难熬的，她苦苦抓住那一点点微茫的希望，四处寻找夫君与女儿，一次次的失望，让她心里的郁结越来越大。女皇无心朝政，朝野上下接连上谏，逼迫她放弃寻人，凤栖梧不得已，只能以此收场。

凤九离看着那棺椁，一边空荡荡的，一边放着一件衣裳，凤栖梧已经为自己寻好了归处，哪怕是死，她也想与容卿同穴而眠。

她未见过容卿，但是她想，她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在皇陵内待了好一会儿，母女二人才走了出去，凤栖梧的情绪有些低落，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