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缓缓地道:“罗格大人,虽然我身处狱中,但多少也听闻了一点夏尚的所作所为。这件事,您怎么说?”
罗格断然道:“这事我也有听闻,等我平定了叛乱,就会立即调查夏尚。”
“如果传闻属实呢?”
罗格森然道:“有罪的,必被处罚。我最不怕的就是杀人!”
杜林毅然点头道:“我可以承担叛徒的污名,只要您能兑现刚才的承诺。”
罗格哈哈大笑好!你会看到拉脱维亚的人民生活过得比王室时代好得多的。”
休整了几天之后,罗格回到了军中,继续向峭壁镇进。紫荆蝴蝶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情报,立刻让部队动员,随时准备撤入中央山脉。
然而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她的布置。
先是导致反抗军分裂的两位叛军领突然宣布为了拉脱维亚民众的幸福、早曰结束战乱,将与罗格进行会谈,讨论投诚条件。他们宣称罗格是一位伟大的君王,只是在出使帝国的时候受到了手下的蒙蔽。现在罗格已经答应了他们严惩夏尚及其同党,并且允诺带给民众更为富足的生活。
更为恶毒的是,他们还指责紫荆蝴蝶不肯投降完全是为了一已私利。她不顾手下的死活,与魔鬼相勾结,并且执意将民众拖入战火之中,其惟一的目的就是建立一个紫荆王朝,并且成为王朝第一任女皇。
至于其它指责紫荆蝴蝶放荡的谣言更是满天乱飞,绘声绘色,其传播度之快,简直令人吃惊。
身为月夜骑士,全面掌握情况乃是最基本的要求。但就算她镇定过人,听了一系列说她用诱惑恶魔的谣言之后,也被气得混身抖。
但这些都不算大事,罗格接下来派人送来的一封信彻底将她置入了两难的境地。
哥哥杜林写来的信除了解释了一下投降的经过及理由,就没有其它内容了。紫荆蝴蝶将这封信给三位德鲁依顾问们传阅了一遍。她明显看得出来,这几位高级德鲁依虽然言称可以理解,但明显都有蔑视之色。
紫荆蝴蝶悄悄叹了一口气。
她是明白哥哥的。
她明白,毅然放弃个人荣耀,承担民众、下属、甚至是以前并肩作战的战友指责,需要何等的勇气。
其实最后真正得益的,正是这些会骂得最凶的人。
历史,真的能够给出一个公正的评价吗?就算能,那些史学家又从何知道这些艰难决定背后真正的原因呢?
但令她为难的是罗格送来的一纸通告,这个通告是公开向整个占领区散的。
通告内容非常简单:峭壁镇镇民勾结反抗军,视同于叛军,一律处死。窝藏者无论何人,同罪。
紫荆蝴蝶拿着通告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德鲁依顾问们也面面相觑,怒道:“这个恶魔竟然要屠城!真是没有人姓,可惜没有更早一点除去这头魔鬼。”
紫荆蝴蝶完全不理会这些无用的废话,她在挣扎。
放弃这些镇民吗?这些纯朴的民众可是一直尽心尽力的支持着她的啊!这一刻要将他们留下等待罗格的屠刀,情何以堪?!
但是带着这些镇民一起出逃吗?那必然会被罗格大军追上,最后全军覆灭。
德鲁依顾问们都在望着紫荆蝴蝶,等待着她的决定。此刻时间紧迫,已经拖延不得了。
紫荆蝴蝶的嘴唇已经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的手在抖,她的心在挣扎。正确的决定就放在那里,非常明显。
但她怎么能够?
峭壁镇,是她的故乡啊!
此时,敲门声轻轻响起,打破了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年已八十出头的老镇长走了进来。老人的步履缓慢但坚决,他苍老的声音带着看破尘俗的洒脱:“孩子,我们已经知道了暴君罗格的通告。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为难,镇上还有二千多老人、女人和孩子,带着我们是绝不可能逃脱罗格的追捕的。我们大家刚才商量了一下,身强力壮能吃得苦的壮年人都跟着你们走,我们这些走不动的就留下来吧。反正到头来都逃不了一死,何不死得轰轰烈烈一点?只是……可惜了那些孩子们了。”
老镇长喟然长叹。
紫荆蝴蝶缓缓举目望去,几位德鲁依顾问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回避了,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他们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心中忽然一阵厌恶。自开战以来,这几位高阶德鲁依每每都要插手决策,但又对军略只是一知半解。他们的理由无非是参与决策能够更好的在战斗中挥战斗力。但如何使用个人战力强大的德鲁依及训练有素的冰风战士,身为月夜骑士的紫荆蝴蝶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当到了眼下真正的难题时,这些德鲁依就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了。这种决定,无论如何都会受人指责的。她忽然怀疑,若是真到了需要决一死战的关头,这几位德鲁依,真的靠得住吗?
紫荆蝴蝶暗自叹息。
所有的罪,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她点了点头,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冰炼狱中吹出的阴风:“就这么决定了。能够跟得上我们步伐的,今晚就到军营中集合。”
这一次的逃亡之旅绝不好走,除了罗格精锐部队的追杀外,还会有蝗虫一样的猎人们。
第二天清晨时分,紫荆蝴蝶的部队就在镇外集结完毕。不能撤离的镇民们都来到了镇外,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部队和亲人们。
没有眼泪,没有感慨。
只有风在呼啸。
只是,战马上的紫荆蝴蝶,那个一身淡紫色盔甲的女孩儿,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出的命令。
一阵急骤的蹄声传来,数个浑身浴血的冰风战士急驰而来!
为的骑士遥遥就嘶声叫道:“罗格的大军已经在百里之外了!我们刚刚与他手下三个前探的精灵战士交过手,死了二十几人才逼退了她们!这些精灵肯定就是月之暗面!大人快撤,再迟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一头栽下马来,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