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前几日,儿子倒在自己怀中奄奄一息的惨状,哪怕是再不待见,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朱高煦的双眼就变得一片血红,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居然有人敢欺到他的头上。
既然老头子按下不表,不许旁人提起,更不愿意处罚太孙,那他这个当爹的,一定要为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给我死。”随着一声暴喝,朱高煦红着眼,挺枪跃马,身上的气势暴涨,势若奔雷而出,短短一个呼吸间,朱高煦胯下的骏马蹄子一撅,连人带马瞬间蹿出了一丈远多。
徐野驴刚刚想举枪格挡,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朱高煦手中的长枪如同蛟龙出海一般,这一枪快如闪电令徐野驴猝不及防。
徐野驴瞳孔放大,他仿佛已经看到长枪贯穿自己的头颅。
徐野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迎面而来的枪尖抖动,如蚊虫叮咬一般刺破他的眉心,顿时停了下来。
一滴鲜血顺着徐野驴额头的伤口处滑落,滴嗒落在了地上的青石板上,徐野驴握着兵器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就在刚刚他差点死在汉王枪下。
一声孩童稚嫩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正在进行的搏杀。
“爹,你要是杀了他,我就从金水河上跳下去。”
一个小胖子爬在桥上的栏杆石雕上,将上身的衣服脱了一个精光,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朝着朱高煦跟徐野驴二人这边大喊,小胖子的话语当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朱高煦脸色难看,收回了长枪,他皱起了眉头,调转马头朝着手下们问道:“谁把我儿子放进城的?”
他正要寻找出那个罪魁祸首,长安街上停下了一顶朱红色的官轿。一个黑衣僧袍的老和尚,从官轿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差点刺死朝廷命官,汉王殿下今日险些酿成一场大祸。”
朱高煦看着姚广孝这老和尚,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不耐烦。
“老和尚,我为我儿子讨回公道,天经地义,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
“朱瞻基这小子也得给我血债血偿。”
姚广孝看着执拗的汉王,不由得觉得头一阵大,姚广孝只能好意相劝:“殿下今日的行为,在陛下看来与谋反何异?”
朱高煦大怒,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姚广孝面前,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作威胁。
“老和尚,别以为有老头子护着你,你就能诬陷本王。”
“老子这一拳砸下去,就能送你去西方极乐往生,你这臭和尚信不信?”
朱瞻圻被眼前这个满脑子肌肉的父亲给震惊到了,这要是一拳下去,姚广孝那把老骨头还不得当场散架?到时候,永乐皇帝朱棣一回来,全家人都得提前去凤阳高墙下养老。
已经顾不上看戏,朱瞻圻迈着双腿大步向前,径直冲到了朱高煦跟前,因为肥胖的身体笨拙,朱瞻圻的脚下一滑一个重心不稳就直接撞到朱高煦怀里。朱瞻圻被撞的七荤八素,圆滚的身子不停摇晃。
朱高煦扶住了他,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正在渗血。朱高煦非常心疼:“这老和尚跟朱瞻基是一伙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正好顺带一起收拾了。你这傻孩子拦着你爹做什么?”
朱瞻圻撞在冰冷的铠甲上,撞的眼冒金星,他死死抱住朱高煦的胳膊,焦急地说:“爹,姚少师已经答应当我师傅了,你要是把我师傅给当街打死了。”
“到时候,全天下都没人再敢教孩儿了。”
朱瞻圻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朝着姚广孝挤眉弄眼。
朱高煦面带狐疑之色转头看向姚广孝,“老和尚,我儿子说的是真的?”
姚广孝看着悬在头顶,满是老茧的拳头。姚广孝勉为其难地点头。“世子所言非虚,老僧确有此意收他为徒。”
朱高煦以前对姚广孝抱有敌意,就是因为他是太孙的老师,铁杆的太子一党。
现在愿意当自己儿子的老师,朱高煦顿时觉得眼前的秃驴变得顺眼多了。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用大手拍了拍姚广孝的肩头。
“既然你是圻儿的老师,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说着,朱高煦从甲胄的内衬里掏出了一把金豆子,不由分说塞到了姚广孝的手心里。
“要是让本王知道,你敢糊弄我儿子,一定会亲手拆了你这把老骨头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