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秋鸿继续指导小队员，再次过问了海峡事态的发展，听完汇报和后期的计划，朱雪峰没有再逗遛，已经孤身一人回到京城，京城传来消息，不回去不行。

轧钢厂厂办大楼的会议室里，一场会议正在召开，主持是离开了轧钢厂好几年的老陈，陈副部长，只是陈副部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显得很严肃，他是作为工作组组长下来主持一段工作，老杨刚做完自我批评。

“老杨，借着这个机会，我也要说几句”

谷副书记先是对自己不敢指出领导的错误进行了深刻检讨，然后对老杨工作中存在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不愿接受意见和不接受群众的监督、脱离群众提出了批评。

“大家的批评我都接受，我一定积极整改。”老杨早没了几个月前的意气风发，头发花白的更多。

“下面请车辆厂的负责人进行自我批评…”

轧钢厂的这次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几天后的通报让轧钢厂的职工发现轧钢厂不知不觉变了，工人们也因为认识不统一，意见撕裂，迅速分成了好几个群体。

大院里，朱雪峰正在听两女叙说这段日子的变故。

“你是说，你爸又下来了？老杨也下来了。”

“嗯，不仅我爸下来了，我妈因为他也受到一些影响…。”夏雨虹情绪有些低落，她倒是暂时没被波及。

“别担心，大不了不干了，咱们又不是没地方去，好多事等着你俩呢。”安慰了几句，转头又询问林娜，“你妈现在情况如何？”

林娜红着眼，“我妈说，图书馆第一批马上要去农场，她估计自己在后几批，也会去，我爸…”

了解了一下林教授的事，他近期应该回京城，现在人还在滇大，一时半会顾不上，许教授现在还没事，朱雪峰决定先去轧钢厂宿舍区看看夏雨虹父母情况。

夏雨虹摇摇头，“我爸说，他的事情现在不大，和我妈都在家，没啥问题，你们还是先去看看娜姐妈妈吧。”

记忆里，学校才是风口，工厂虽然也受到影响，但似乎要好一些，朱雪峰也就接受了夏雨虹的建议，夏雨虹留下，朱雪峰和林娜一起赶往林娜家。

“小妹怎么样？”

“据说她在学校和人已经打了两次架，现在回家了，不愿去学校，这些日子就在九十五号待着，我和小虹现在经常回家，也很少去陪她，你别生气。”

“生哪门子气，你说要是让你妈去自治区，她可能去吗？”

“可能会吧，我爸妈早讨论过，实在不行，就辞了工作，找个乡下待段日子，只是现在这动静来的太快，估计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不得不说林教授和许老师的嗅觉很敏感，几年前他们就有担心，但似乎担心错了方向，现在的情况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朱雪峰松了口气，两人愿意挪窝就行，不像那个邵处长，死活不肯走，连东升公司的邀请也拒不接受，还在熬着，这一代的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校门口值班室已经多了很多带红箍的学生，两人和学生年纪相差不大，倒是没人太细致盘查，进了校园，看着宣传栏里的大白告示和黑白分明的墙上文艺，朱雪峰没有细看，两人一车，很快来到家属楼，进了楼道，整个楼道寂静无声，好几家门上也贴上了。

许老师在家，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亲切的招呼女婿，对于外界的变化和单位的发生的事，许老师简单谈了谈，情绪一直都很平淡。许老师轻言细语表达了自己的坚持，朱雪峰和林娜只能表示理解。

“妈，要不您这段日子搬到我们那去住，有个照应，反正您也不用上班了，娜娜，你也别上班了，就在家陪妈。”

林娜自然点头同意，许老师倒是犹豫了一下，见女儿女婿一再坚持，也只好点头同意，几人收拾好日常用品，许老师在餐桌上留了个字条，用茶杯压上。

“咱们走吧。”再次留恋的看了一眼，才转身出门，朱雪峰拎着包裹跟在后面，随着林娜和许老师下了楼。

“你先送妈过去，我去学校看看。”

“你自己小心点。”朱雪峰现在算是物理系老师，虽然一天课也没带过，也没有任何学生认识他，系教学楼前，他的简介都没机会出现，还没开始就夭折的教师生涯。

“嗯，我没事，你路上注意点。”送走林娜母女，朱雪峰转了一圈，很失望的来到罗教授家，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

“谁啊。”

“是我，朱雪峰！”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张略显惊讶的脸在楼道打量两眼，连忙拉着朱雪峰进门。

“学校现在怎么样？”

罗教授惨然一笑，“还能怎么样，你不都看到了吗，第一批二十多家已经去了江西，剩下的教职工大部分被集中食宿，不让离开，你没看到啊，我这连开水都没有。”

“江主任现在情况如何？我去他家都没人。”

同为物理系老师，罗教授肯定知道，果然，罗教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他作为系主任，首当其冲，他还一脸正气的劝导学生回到课堂，结果被学生们…。”

朱雪峰也叹口气，现在上面要求停课，江主任要劝大家回课堂，哎，得赶紧想法子把他弄走，要不然，就冲江主任这几句话，后面的日子好过不了。

“你啊倒是占了个便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学生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位没见过面的老师，呵呵。”

朱雪峰也笑了被人遗忘的感觉真好，就像郝领导，现在可能忙得不可开交，却也似乎忘了他似的。

“罗教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是有个想法，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