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闻言忙去外面提热水给沈蓉擦洗。
两人都习惯了晚上不让下人伺候,院子里的婆子都会在睡前烧好热水,放在壶里备着。
天热的时候,水冷得慢,倒也能用。
天冷的时候,壶里的水用个小炉子温着。
既不耽误院子里的下人休息,沈蓉夫妻二人也自在些。
次日一早,沈蓉因惦记着事,天刚亮,她人便醒了。
最后夫妻二人还是一道儿去顾家祭拜刘氏。
一路上,长生面上尽是不情愿。沈蓉也只好哄着对方。
“我们上炷香就走,不耽误你的事儿。”沈蓉还以为长生惦记着庄子里的事。
“那就好。”长生见沈蓉如此,便知道她是真的没在意某些人,心里好受了一些。
马车很快来到了顾家大门外。
顾昭明着一身孝衣在大门外站着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
当他看着擦长生将沈蓉从平阳侯府马车上扶下来时,心里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感觉。
当初长生还是个傻的,沈蓉也没有嫌弃过他,待他还那么上心,这么善良的三娘若是嫁给了他,也许他娘不会死得不明不白了。
娘被毒死,顾昭明也想过报官,可在他审问了府中下人后,顾昭明便打消了报官的念头。
娘喝的药渣都已经没了,大夫也没问题,等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顾昭明按照杀人动机来推测,最后只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毒死他娘的很大几率是他的枕边人。
顾昭明不想相信,可他思来想去,她娘在京城这几年可没有得罪别人,唯一的问题便是对儿媳妇苛刻了一些。
除了陈园顾昭明想不出还能有谁。
可是顾昭明也有些想不明白,娘死了,他要丁忧,这对陈园有什么好处?
此时,顾昭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媳妇已经有了琵琶别抱的心思。
这也是顾昭明没有发作的原因之一,而且他还要靠着岳家在三年后再为他谋得官职,自然不能就这么跟陈园翻脸。
顾昭明一脸沉痛迎接沈蓉夫妻二人上门吊唁。
长生此时脸上表情严肃,拍了拍顾昭明的肩膀,“节哀顺变。”
此时,顾昭明也没了其他心思,只见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带着沈蓉夫妻二人进院子。
顾家是一个一进的院子,绕过影壁便看到了挂满了白帐的灵堂。
进了门,沈蓉将准备好的奠仪递到记账的人面前登记。
登记后,旁边便立即有人唱礼。
陈园正在灵堂旁跪着,听到平阳侯府来人了,忙起身迎出来。
“三娘,你来了。”陈园一身雪白的孝衣,眼睛红红的,原本清秀模样的她,在一身白衣的衬托下,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难怪有女要俏一身孝的说法。
陈园一靠近沈蓉便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死老太婆死就死了,还让我跪了那么久,腿都跪疼了,好不容易等到沈蓉过来,等会儿得好好拉着她说会儿话,也好歇歇腿。”
尽管陈园不在意刘氏是死是活,但沈蓉还是肃穆着一张脸,应景地安慰了她一句,“节哀顺变。”
言罢,她和长生接过旁边的下人递过来的香,插在了供台上的香炉中。
顾昭明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
这种眼神,沈蓉在当初顾昭明亲手喂她打胎药时见过。
那样平静让人窒息的眼神,沈蓉都不敢跟顾昭明对视,但沈蓉还是发现了,顾昭明那眼神不时瞥向了她身边的陈园。
而低头故作悲伤的陈园却并没有发现。
在这一刻,沈蓉觉得刘氏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回去吧!”沈蓉看了长生一眼。
长生忙不迭地就要带沈蓉离开。
陈园哪能让人这么快就走了,她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长生,自然恨不得多跟长生接触接触,也好给长生留下一点儿印象。
只见她红着一双眼看着沈蓉,“三娘,你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好不好?我那吃了大半辈子苦的婆婆就这么走了,我只要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说罢,她用帕子按着眼睛,便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陈园哭得很好看,说一句梨花带雨也不为过。
沈蓉刚在心里称赞完,陈园的心声便传入了她耳中。
“我哭成这个样子应该好看吧?我可是对着镜子练了许久呢!”陈园心道。
沈蓉下意识看了眼陈园,她想不通陈园为什么这个时候陈园在意自己哭得美不美。
“府上如此忙碌,我们夫妻二人就耽误顾夫人的时间了。”长生冷声道。
就这一会儿,他都发现顾昭明往他媳妇身上看了几次了,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沈蓉想到自己刚才在马车上答应长生的事,忙点了点头,“是啊,等你家中的事忙完了,我们再约时间。”
就在这时,外面又来了几位来吊唁的人。
陈园没法子,只能不甘心地放二人离开。
等沈蓉夫妻二人从顾府出来,上了马车后,长生却依旧气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