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剧本大纲,墨菲几乎剔除了戏剧性,完全平铺直叙,没有刻意丑化那些犯罪的神父,也没有罪恶的刺|激画面。
影片在缺乏视觉刺|激和紧张情节的情况下,墨菲认为只有这种沉稳和克制,才能带来一部严肃题材的影片的独特气质。
这样的选择当然远说不上错,只不过在如此严肃敏感和涉及天主教这么庞大的实力的影片当中,冷静克制的态度才能最终赋予影片更厚重的质感。
这可不是墨菲想要的结果。
用流水线工厂的概念来说的话,一部影片的生产工艺需要经过多个“流水”程序,包括有编剧、导演、演员、摄影、录音、道具、服装等部门,而每个部门又有更加精细的划分。
没有冲锋陷阵的壮烈和戏剧化,而只有琐碎的细小工作,但是对于追寻真相的新闻界而言,正是在这样一步步的琐事当中,累集起了改变现状的力量。
虽然电影必然有适当的艺术夸张,墨菲过往也执导过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影片,但那些题材远比不上这一部严肃。
从某些方面来说,与其说在影片当中对抗的双方是正义与邪恶,还不如说是记者的职业道德的坚持与随波逐流的放任。
在他的计划中,这部影片只是克制简单、平实的展示这帮记者们如何履行自己的责任,用舆论之力和权势抗衡。
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搞定剧本大纲之后,墨菲再次将斯坦顿工作室的编剧小组招入到了项目当中,继续以集体的力量来充实剧本。
电影虽然是一种娱乐性的精神产品,但好莱坞从市场需要出发将其物质化、工业化了。
另外,在天主教丑闻方面,墨菲打算将影片的重点放在那篇著名的报道出炉之前的幕后工作之上,将案件的焦点——神父隐藏在叙事背后,这样不仅可以给与影片更多空间去展现真正的主要人物记者们的精神,更重要是,避免了粗暴的价值判断和戾气十足的指责。
连续同当年亲身参与新闻调查的人沟通交流,又查看了大部分资料之后,墨菲开始撰写《聚焦》的剧本大纲,这次剧本跟以往完全不同,更是与《黑暗之城》有着天壤之别,剧本中所有的一切基本不可以有夸张之处,所有的内容都要符合事实,并且经得起任何人和机构的调查。
虽然自己确实不是个好人,以很多人的标准来衡量,完全可以规划到反面人物的行列当中,但墨菲对于正义还是有自己的理解的。
面对如此严重的情况,根本不用剧本,不用导演,也不用最后的影片下结论,观众足以判断善恶对错!
这些都没有煽情,更不会去批判,而是客观的展现在观众的面前。
如今这个社会,谁也不能小看媒体舆论的力量!
到了十月份,所有的剧本创造全部完成,墨菲也拿出了完整的项目计划书,基于过往多次成功的合作和《黑暗之城》的大卖特卖,以及对已天主教攻击的反戈一击,二十世纪福克斯也对这个项目一路大开绿灯,表示四千万美元的投资与参加威尼斯电影节完全不是问题。
比如他在写下剧本一个场景戏份时,女记者萨夏挨个探访涉案神父,吃了不少闭门羹,冷不丁遇到一位面容慈善的老神父,毫不设防的承认自己猥亵过男童,并平静地说“我自己也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中感到过快乐。”
还有一点,这部影片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一部黑色|电|影,无论是主题还是内容,无不具备这类影片的特质,墨菲在画风选择上面,也会选择灰暗的色调,就像是波士顿冬季的天空一般。
要知道,电影中以反派面具出现的可是如今的天主教会!如果未来的影片中存在不实的情况,必然会在天主教的攻击中沦为笑柄!
这就是墨菲对于影片反映新闻工作者上的要求。
即便是这种非常严肃的题材的影片,最终也摆脱不了好莱坞流水线的命运。
墨菲的剧本就如同为当年《聚焦》特稿小组的活动做了个特写报道,一步步带领人们接近真相。
这样做除了是对天主教会的反击之外,还能争取媒体舆论的最大支持!
剧本交给编剧小组去根据事实资料充实,墨菲则考虑起了具体的拍摄计划,首先就是制作理念。
恰恰相反,在太多类似的影片当中,导演或者编剧将自身的强烈的判断植入到影片当中,将一纸影像化檄文呈现在了影院的银幕上面。
在基本的叙事方面,墨菲准备使用常见的正反善恶对抗的叙事套路,却是不常见的不刻意渲染紧张感和冲突对立关系的方式,他不需要在影片中制造挖掘真相要经历的冒险历程,更不会胡乱夸张来自教会的威胁和打击,也无需反派人物的暗中破坏,甚至不准备使用太多主人公的内心挣扎和情感转变。
一方面,在影片制作的每一个细部,如布景设计、场面表现、人物对话等,会因为有相当精通的专业人士的把持,而做得非常优秀而精致;另一方面,当每一个细部的专业人士都想表达自己的创作个性的时候,众多的个性会由于相互冲撞和无法对全局进行把握,而最终被淹没在众声喧哗之中,成为生产程序化、标准化的附属物。
正义的含义不仅在于惩戒罪恶,同时也在于保护无辜!
很显然,犯罪神父的所作所为理应值得鞭挞,但是这并不是墨菲要做的事,他的影片会陈述揭露真相的过程本身,而对于真相持何种态度,就像最早他所想的那样,交给观众自己选择——观众在这种直接关乎到下一代的事情上面,比想象中更有洞察力和善恶心,远不需要被指导和带领。
这种“流水”程序与其他企业的产品生产流水线一样,都是高度发达的大机器生产时代的产物。
然后,墨菲将所有的斯坦顿党徒召集在了一起,讨论演员方面的问题。
在这个涉及宗教、儿童、法律公平等敏感话题的真实案件当中,如何客观诚恳的展现真相,如何不沦为玩弄噱头揭人疮疤的闹剧才是真正考验墨菲这个导演兼编剧的部分。
虽然存在如此悖论关系,但是对于目前的好莱坞电影产业而言,精细化和现代化的专业分工仍然是提高产品以及产业品质的重要“关节”。
他在剧本中所使用的最大的冲突,不过是记者迈克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心急的向组长请求发稿,后者压住他急切想伸张正义的冲动:更大的真相在后面,深入报道不能只是引起骚动,如果教会以个别案例道歉了事,不会带来社会实质的改变,而他们的新闻野心是“对付整个体系”。
没有客观存在的内容那叫污蔑,而不是反击!
事实上,这种对于结果的不予置评并不是墨菲刻意回避问题的选择。
这种精细分工的结果有其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
例如编剧部门有“提出意图”、“结构主要情节”、“添加次要情节”、“写对话”、“加噱头”等各个专门部分,均由足够专人的人主持工作;导演部门有“主要导演”、专门负责各种类型场面的“助理导演”部分;演员部门有专门负责发掘演员的专家,演员又分为不同的类型。其他部门也都分工精细,并聘用各种专家各司其职。
其中的内容完全是当年情形的再现,比如在调查的这一过程中,记者们不是没有遇到困难:公关部门特别提醒,小心触怒占据《波士顿环球报》百分之五十三的天主教徒订户;教会势力强大,上层人士不愿撕下虚伪面纱,搞得太不体面;记者个人信仰的动摇,直面许多他人痛苦的沉重压抑,忙碌工作对婚姻的影响;甚至还有新闻业本身的残酷——小组在调查取证的收尾阶段,赶上了2001年的“9·11”,更“大”的新闻逼迫记者不得不抽身去报道更“重要”的新闻,一边向联系的受害者解释道歉,同时还要提防被同行嗅出苗头,抢走报道的先机……
影片最后的成片,必然要像剧本那样,客观而又冷静。
煽情绝对不适合这部影片,以客观的立场揭示当年存在的事实,也更加有力量。
现实中所有的神职人员对此事都讳莫如深,只有这名叫罗纳德·帕奎因的神父,公开承认了他所做过的事情,正如剧本中他讲述的那样,帕奎因自己少年时也曾被一位天主教神父强x。
同样,墨菲也不需要有英雄主义的宣讲,更不需要通常同题材商业片中的阴谋与险情;即使有人质问几年前就把资料寄给报纸了,当时为什么不作为?也不是想象中可能的反转:“聚焦”小组的编辑罗比·罗宾逊,最后发现当年正是由于自己的疏忽,漏掉了信源,让可能的报道迟到了7年——真实呈现即使优秀如此的记者也会犯错。
所以,编写剧本的过程中,墨菲始终秉持着一个原则,足够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