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姐儿松开周妈妈的手,跌跌撞撞扑向母亲怀中。
“娘!娘,你怎么了?”
章云娘神色悲伤抱住女儿,嚎啕大哭。
“…筠姐儿…我苦命的女儿…你爹爹就这么丢下我们母女走了…可叫我们怎么活啊!”
筠姐儿听着母亲断断续续的说,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慢慢的,豆大泪珠滑落筠姐儿的脸庞。
筠姐儿不明白,明明刚才才见到爹爹抱着她,和母亲一起上香,怎么转眼间,母亲说,以后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筠姐儿恍惚间看见棺材前,立着个牌位,“…亡夫陈氏安平…”。
筠姐儿虽年幼,也是被爹爹抱在膝头手把手教着写字的,除了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也早就记住。
眼见着父亲的名讳出现在棺材前,由不得自己不信,想到以后再也没有见不到爹爹,筠姐儿不由得大放悲声。
章云娘带着女儿,跪在灵前,烧着冥纸,红色的火焰,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她的思绪飘远。
丈夫陈安平骤然过世,膝下只得一女筠姐儿,年方6岁。
律法有云:无后者,为户绝。
章云娘与陈安平婚后夫妻感情深厚,生下女儿陈幼筠后没有再孕,也无妾室。
陈安平为生计长年在外贩卖安吉白茶、生丝,家资颇丰。
夫妻二人不是没有为子嗣发愁过,闲时也曾烧香拜佛求菩萨。只不过长期聚少离多,再加上二人还年轻不愁没有孩子。
只以为来日方长,谁知陈安平意外过世。
没有子嗣继承家业,虽说筠姐儿是在室女,按律可以继承陈家家产的四分之一。
但是官府对于筠姐儿这样没有成年的在室女,为了防止继承的财产被亲友吞没和在成长过程中用尽财产,官府会将四分之一财产先代为保管,待其成年后交付。等到筠姐儿成年还剩多少就要看官老爷的良心。
按律丈夫近亲是可以继承奴仆、资财,最为重要的田产,近亲们也可以承佃。
如果要守住陈安平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产,把筠姐儿顺顺利利抚养长大,势必过继嗣子。
律法规定:“凡立继之子,必为同宗昭穆相当者”,所谓“昭穆相当”,即是所立继承人必须是被继承人晚辈。
想到这,章云娘暗自悲苦,丈夫陈安平是陈家旁枝,一脉单传,并无亲生兄弟姐妹,公婆早逝。
成亲之时,章家看重丈夫家中人口简单,上面不用伺候公婆、下面没有难缠的大小姑子。
公爹在世时性格狷介,与族中人并不亲近。
陈氏族人众多,稍微近点的隔房堂兄陈安富与自家素来不睦,家中倒是有两个儿子,大的15岁,小的12岁,就是过继过来,也未必会孝顺自己,帮扶筠姐儿。
另有隔房堂弟陈安喜,面上一般,只家中只有一个独子,未必愿意过继,并与陈安富一母同胞。
想到这,章云娘不禁黯然伤神。
“…太太,太太,刚小蕊来报,六房的四太太将摆的银筷银碗藏起来,准是要带走呢!”
丫鬟甘草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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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户绝信息参考引用:《宋刑统·户婚律·户绝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