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盯的有些心虚,叶雪昕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却又很快被泪光盖住,真是好演技。
不过有句话其实没错,她明白,就算真的闹上法院,未必真的能拿回来,打官司的钱自己现在都拿不出,叶朗也是忌惮着颜面,才会退让一步。
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才能觉得心安。
要从心头剔除一个人,就好比把心头的那块肉给挖除,痛是必然的,但却也是必须的。
他嘴上倒是说的漫不经心,却是已经熬了一整夜没睡了。
叶瑾言不语,只是目光生寒的看着她,一直盯着她。
“都是一家人,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怎么说,瑾言也是我的外甥女!”叶朗开口,“瑾言,就别闹了。事情闹大了,只是让外人看笑话,你说对不对?”
握着她的手,叶雪昕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表姐,你是不知道,当初那房子我爸其实补进去不少钱的,当年姨夫把房子做了抵押,这些事你又不知道,我爸不想让你伤心都瞒着你的。你要是真的想要,本来一套房子,给你也就是了。”
“老板,叶小姐的情况,是不是送医院比较好?”文清再次进来的时候,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是啊!凭着今日的叶氏,吞并了洪氏后的叶氏,他何止可以少奋斗十年,少奋斗二十年也是可能的。
身上特别的冷,别看在叶宅镇静自若,江逸之的出现却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精神防线瞬间崩塌,人迅速垮了下来。
“那公寓也不便宜呢……”潘妙云嘟囔了一句,显然是不情愿的。
“好了!”叶朗站起身,递过来一把钥匙,“瑾言,碧桂园的别墅是真的不能给你,不过早年舅舅在边上的小区买了一套小公寓,小是小了点,你一个人住也就够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裴斯年一只手肘撑在床边,温和的看着床上的人,慢条斯理的换上温毛巾,“不用。发个小烧死不了人,不折腾一下身体,怎么能释放灵魂。”
看着那晃动的钥匙,彷如扎在心头的一根刺。
就这样守着,谁来替也不用,不停的替换毛巾,喂她白开水,跟了老板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几时这样上心过。
抿了抿唇,文清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两日下的雪,现在已经冻成了冰,一步三滑。
出了叶宅,大门在她身后毫不留情的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爷爷……”轻声似啜泣,紧闭着眼睛,睫毛有泪,她的唇瓣干燥起皮,差不多就是这样碎碎念了一夜。
事到如今,倒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似乎有个温暖的怀抱轻轻的拥着她,耳边似有若无的叹息。
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却听到她哼了一声,“逸之……”
一夕之间,所有的信念似乎都被摧毁了。
手指微顿,便觉指尖的泪珠也是滚烫的。
万万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江逸之口中那个能让他少奋斗十年的人,居然是叶雪昕。
果然,她接着说,“原本给你也没有关系,可我跟逸之刚刚订婚,他家庭条件普普通通,我爸便把那房子送了我们做婚房,我们今天也刚好选了家具家电什么的,这就放了进去,若是给了你,我跟逸之便连婚房都没了。我想,你也不忍心看到雪昕这样结婚吧?”
他走便走吧,为什么偏偏重新走入她的视线,牵起的却是她妹妹的手。
俯低身体,在她的额头印上浅浅一吻,低声呢喃,“乖乖,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从此以后,再也不许!”
他的乖乖,从此后不会再为任何人所伤害。
她身上还穿着五年前买的羽绒服,有些地方旧得发白了,脚下一双雪地靴早已经被雪水打湿,越走越冷。
江逸之,是你么?是你终究放不下又回来了,你到底还是放弃了富贵选择了我,是不是?
她一抬手,拿下钥匙,“今日我算见识了,什么是亲情!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
意味深长的看了江逸之一眼,她快步离开,再不想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待下去了。
先前跟爷爷是租的房子,叶朗这点没瞎说,房租确实是他在付,可是爷爷的事让她明白,钱不能看的太重,却也不能任人欺凌,到头来,爸妈半辈子的心血,却成了别人的囊中物。
脚下一滑,跌入雪中,泪水早已滂沱,满脸不知是泪是雪。
山盟海誓抵不过最残酷的现实,声称不离不弃的爱人却在她最需要最无助的时候转身走开。
“好啊。”叶瑾言冷笑一声,知道她还有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