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真要看着他们打起来么?!”见萧月生磨磨蹭蹭,毫不着急,李若云不由蹙着黛眉,明眸微嗔。
萧月生轻轻一笑,随手放下书,盘膝而坐,两手掐诀,似是剑诀,阖下双目,垂帘冥心,凝神入静,气息俱敛于无,呼吸慢慢变得悠长而细弱,最终无声无息,仿佛整个人遁入了虚空。
李若云知道师兄如今所为,忙放轻呼吸,呵气如兰,不敢乱动出声响,这个时候,师兄正是最脆弱,容不得打扰。
这仅是萧月生的小手段,如今他心境坚固,入定之时并不惧怕别人的惊扰,但说出一个自己的弱点,总是多了几分人气儿,更像一般的平常人,况且,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轩案上的香炉散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隐隐约约,清淡泌人,闻之心清舒爽。
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之声传了过来,李若云能够感受到那股淡淡的肃杀,心下微急,明眸定定的望向大师兄。
萧月生冥心静坐,大拇指在其余四指的指节上慢慢跳动,开始时缓慢,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仅是指影一片,看不清手指。
天地人三才,加之时空,五维俱入手中,以周天大衍之法推衍,极耗心力,除非逼不得已,他实在不愿这般出力。
半晌过后,眼神缓缓凝聚,看着手指,萧月生眉头微蹙。然后舒展开来,冲李若云笑了笑:“嗯,会有变数,再等等看吧!”
他原本温润的脸庞略苍白了几分,目光与平日不同,深邃无际,似能将人的心神吸纳进去,顾盼之间,眼角余光隐隐迸出金芒,宛如灿烂地阳光映在黄金之上反射而出。
李若云怔怔望向大师兄。目光柔和澄澈,见大师兄如此模样。知道,心下歉疚。很少见到大师兄疲惫如斯。
对于推衍之法,李若云也稍有涉猎,但也仅是浅尝辄止,便被萧月生所禁,因为此法弊大于利,每一次施展,皆耗费无数心力。无异于提前透支生命。
当初黄药师的夫人阿衡便是因为太耗心力而逝,而萧月生所用的这种推衍之法,所耗心力,远甚于阿衡背一背书,然后用心默写下来,推衍之术。寻常人根本无法承受。
李若云舒展,优雅的下了香榻,来至萧月生榻前。弯腰伸出纤纤素手,执白玉酒壶,替他小心斟满,两手端起白玉杯,递到他跟前,明眸盈盈,定定的望着他。
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萧月生也静静看着她,两人眼神交触,无声胜有声。
彼此对望半晌,萧月生收回眼神,微微一笑,接过酒杯,仰颈朝天,一饮而尽,温声道:“帮我取来纸与笔,好么?”
李若云双眸清亮,如阳光下的泉水,波光潋滟,美不胜收,非是平常的澄澈无波。
她又瞧了他两眼,见他目光微垂,不与自己相触,暗自叹息一声,心下怅然,也不多问,转身自轩案上拿起笺纸与松砚,放到脚边的矮几上,然后将矮几端到萧月生身前。
萧月生接过紫毫笔,笔走龙蛇,转眼之间,一气呵成,写满了半篇,轻挪开白玉狮子纸镇,抽出薄薄的素笺,在空中轻轻一吹,递给李若云,随后下笔再写了一篇。
放下紫毫笔,萧月生伸了个懒腰,指了指李若云手中拿地与矮几上放的两张素笺,温声吩咐:“你先看看,然后给三师妹与两位夫人送去。”
李若云点点头,将心中波动抑敛,仔细观看这两张素笺。
她心下惊讶,却只抬头看了大师兄一眼,没有多问,玉脸恢复了冷若冰霜,将它们各装到一个信封,挂上轻薄地面纱,披上雪白的貂裘,飘然出了淡紫地车厢,姿态曼妙。
萧月生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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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与两大派此时剑拔弩张,场中的气氛一触即。
烈火旗刚才施展的武器太过厉害,委实吓煞了人,即使是何太冲夫妇,对上那黑乎乎的圆筒,也只有躲避一途,何况其弟子们。
昆仑派诸人一动不动,紧握长剑,神情紧张,死死瞪着烈火旗的众人,小心戒备,不时瞥一眼那两个黑乎乎地圆筒。
另一面,灭绝师太虽知对方藏在地下,但这群人无声无息,极难现与防备,刚才震出的那人,是因为他在地下活动了几下,方被她听到了声响,暗劲潜出,将其震飞,却无法觉厚土旗其它的人。
但峨嵋派的人都也知道,这些人必是藏在这些大旗下面,故不敢轻易靠近,只是远远盯着,小心戒备。
恰在此时,李若云一身雪白貂裘,面覆白纱,飘然而至,所过之处,沙漠无痕无迹。
惜乎无人觉其异状,她虽戴面纱,冰清冷傲的气质却无法遮掩,深深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来至温玉冰身边,淡淡见礼,将一封信笺递到了林晓晴手中,随即离开,对灭绝师太也仅是点了点头。
微微转身,莲步轻移,雪白地软靴落下,仅是一步,便跨至贝锦仪与周芷若身边,将另一封信交到了贝锦仪手中,未多说一句,转身便走。
窈窕曼妙的身形闪了两闪,似是跨出两步,幻出两道残影,便在众人眼前消失无踪。
她倏然而至,转瞬即去,来去如风,翩若惊鸿,虽白纱覆面,无人看到她的脸庞,却深深吸引着众人地目光,见到她的消失,皆不由升起一股淡淡的不舍与怅然……
林晓晴、贝锦仪与周芷若三女微微低头,慢慢看完了素笺上所书,微一沉吟,手掌一震,素笺与信封俱化为粉末,随着玉掌的摊开,一阵风吹来,轻轻洒落,与地上的沙漠融成一体。
仅是这一手,便足见她们功力之精纯,纸笺虽最细薄,但要震成粉末,却比石头更难。
众人皆是好奇,不知何人送来这一封信,而信上又所说何事,尤其是灭绝师太与温玉冰,她们知道,李若云淡漠冷傲,能差使得动她的,也唯有萧月生了。
“砰——!”
一道人影忽然自地下窜起,带起漫天的沙尘,扑向正持剑凝立的灭绝师太,奇快无比,其时机把握得极准,窥到了此时的异样。
灭绝师太心坚似铁,并未受李若云影响,见到有人偷袭,冷冷怒哼一声,灰色的僧袖一卷一拂,身前涌出一道劲风,将扑过来的沙尘卷走。
没有了沙尘遮挡,能够看清眼前,眼前却已出现一只粗矮的手掌,几乎便要触到自己的胸口,四道掌线清晰可见。
灭绝师太心下沉着,铁掌加身而不慌乱,脚下一踩,身形蓦然横移,长剑撩起,划出一道匹练,似要将对方自下而上削成两半。
袭来之人身形矮胖,身法却快捷,矮腿一迈,怪叫一声,躲过了灭绝师太的毒剑,身形现出,却是厚土旗的掌旗使颜垣。
明教五行旗的掌旗使皆是一流高手,虽胜不过灭绝师太,一时之间,却也并不落下风,一双手掌堪堪抵挡住了灭绝师太的凌厉寒剑。
灭绝师太极不服气,身形如电,剑光如霜,将颜垣笼罩其中,两人剑来掌往,其余诸人皆不动弹,只在一旁看热闹,对于两人的武功,俱是赞叹不已。
便是在烈火旗阵中的何太冲夫妇,看了灭绝师太的剑法,也感觉自叹弗如,峨嵋派这几年有如此声势,倒也并非无因。
“哈哈……,好热闹,好热闹!”一阵大笑蓦然响起,滚滚而至,由远及近,哈哈笑声尚在远处,到了最后一个字时,却似在耳边响起,可见此人轻功之佳。
只见一道青影踏着一阵风而来,一溜烟儿般来至灭绝师太跟前,直接撞向灭绝师太,探掌直击其中宫。
灭绝师太心下凛然,当世有此轻功,寥落尘星,轻功高绝,其内力也必是有其独到之处,不敢轻视。
剑已来不及收回,唯有出掌,凝神运力,一掌击出,与对方的右掌相交,出“啪”的轻响。
“老尼姑果然好功夫!”来人尖叫一声,身形再次化为一道青烟儿,扑向峨嵋派众人方向。
灭绝师太欲要阻止,却是身形一窒,“噗”的吐出一口浓痰,带着几缕血丝,落到沙地上,飘出袅袅的白气,似是热气,但仔细一观,却觉竟是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