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诧异地仰起头,“怎么了?”
朝廷的气氛那么紧张,薛明睿清闲才怪,定是看了她书房里庄院的账目太多才会这样说。
瑶华握紧了手炉,她也知道不管她在任家做了什么,只要没有静妃这个靠山,任夫人必然不会善待她,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要府里有任何变动她都不能放过,说不得哪件事就能让她利用。
薛明睿嘴角微微上扬,“酸。”
容华是要教亦双中馈上的事。
任夫人气得手脚冰凉,“这几日京城都传开了,她还不知错。若是薛家休了她,我看她的脸面往哪里摆,伯爵爷知晓了还不打死她。”
众人见到瑶华上前行礼,“大奶奶。”
出了月亮门,绕过梅阁就是任静初的院子。
藕香带着丫鬟轻手轻脚地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又将床前的污秽收拾干净。
薛家不会主动休了静初是一回事,闹到外面让人笑话任家是另外一回事。
“娘,”容华微微一笑,“我怀着身子要管府里的事,难免会做不周到,能不能让亦双时常过来帮忙。”
看着她低头微笑的模样,静谧中带着些娇媚,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郎中说再过一个月就要小心了。”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石榴般嫣红的嘴唇,表情没有半点不快,薛明睿这才放下心。为了政事府里才着急分家,否则怎么也到等到容华生产之后再安排,虽然有各处管事的帮衬,管这么大的府还是免不了操劳,“那就让府里的管事申时初再来回话。”
薛夫人不住地点头,“按理说待嫁的小姐就应该待在绣房里,不过亦双要嫁去郡王府也该有些准备……只是你的身子能不能行?你这是头胎应该更加在意,别的都还是其次。若是你照应不过来,其他的事交给我也是一样的,我屋里的管事婆子有六七个,你有用处就和我说。”
酸?容华拿起一瓣放进嘴里。甜的,一点都不酸啊。
薛明睿挽起容华的手,“庄子上的账目不少,你忙不过来,我抽空帮你来看。”
薛明睿微微一笑想到了一件事,“安亲王世子被封为安郡王,皇上问了安郡王和亦双的好日子,赐了安郡王府。”
从金华府来京城的时候,她没有晕船,这次回金华府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吐得一塌糊涂,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这样折腾了几日身上没有了半点力气,好不容易离京城越来越远,却被哥哥追了回来。本以为到了祖母面前,就能痛痛快快申诉自己的委屈,谁知道冒了那么大的险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任她怎么哀求,哥哥说什么也不肯通融,任静初想到这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瑶华点点头,伸手推开了门。
薛夫人抿嘴笑了,“说起来多亏有你,要不然亦双也不能有这么好的亲事。”
藕香忙道:“已经去了太医院请御医。”
秦妈妈道:“既然这样夫人就该安心才是。”
任静初狼狈地坐在床铺上,本来红润的脸变得蜡黄,眼前更是天旋地转,微微动弹就忍不住要弯腰呕吐。
藕香几个不敢违逆,忙恭敬地退出内室。
薛夫人微微一笑,“那倒是,郡王的俸银五千两,禄米五千斛,比明睿还要多上许多呢。”
第二天容华去薛夫人屋里说安亲王世子被封为安郡王的事,“这两日就应该能听到正式的旨意。”
“你屋里的管事妈妈若是不够用就从母亲房里调用。”
刚接手薛家,她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错漏,现在经薛明睿这样一说,规矩可以任由她来定,她这几日做得倒是有些庸人自扰。
一张家里用的菜谱上面却有了薛明睿清秀的字迹,特别是那字迹工整得和奏折上的一样。容华微微一笑,她从来没想过似薛明睿这样纵横疆场的人也能宜家宜室。
申时回事是惯例,她总不能随便改了时辰,“这不合规矩。”
……
瑶华早就红了眼睛,拿起帕子给任静初擦嘴角,“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
“那怎么行,”容华扬起眉角,“屋子里的东西总该我去收拾才对。”
瑶华看到任夫人身边的藕香,“这是怎么了?”
藕香知晓四姑奶奶的脾气,伺候任静初梳洗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劝说:“四姑奶奶想回金华府,也要等夫人给族里写了信函。再说京城到金华府路途遥远,四姑奶奶身边总要多些人跟着伺候,光靠青穹几个,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薛明睿微微一笑,“没有,明日去你母亲那里说吧!”
她怀了孕之后,两个人很少这样亲昵了,薛明睿这样提起来让她红了脸。瞧他小心翼翼抱她的模样,她也不好开口拒绝,任着他将她放在床铺上。
薛明睿送到嘴里一瓣微微皱起了眉头。
瑶华上前给任夫人行了礼,“听说四姑奶奶回来了,我想过去瞧瞧四姑奶奶。”
从前她被嫡母压制,只要管了家,事事都由她做主,那些阴霾就会渐渐散去了吧!
作为答谢,容华拿起一只甜橘剥给薛明睿吃,“南方受了灾,橘子也是难得的,宫中赏赐了一筐倒是极甜。”
瑶华忙吩咐湘竹,“去叫人进屋收拾。”
瑶华上了抄手走廊,只见丫鬟、婆子都围在门口向屋子里张望。
薛明睿看着容华诧异的神情,酸,莫说她,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哪里酸,只是容华提起赵宣桓,他心里总有一丝肿胀的酸痛。
看着薛明睿沉静的侧脸,容华几乎要将赵宣桓的事说出来,转念想一想再豁达的男人听得这些话都会心存疑虑。与其将许多事说穿,倒不如将秘密永远存在心中,没必要用过去的事让别人为难。
听着瑶华抽噎的声音,任静初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