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说话向来是处处玄机,不一小心就会被二太太绕进去。
四太太皱起眉头,“开始也没有说,我想起来让老爷去问二伯,结果二伯说要买五百亩。”
容华停下脚步,“那四婶要怎么拒绝二婶?”
幕上的小生低着头,那声音悠然带着些乐调,“夫人生辰日,为夫不知拿什么来庆贺,为夫不会让人精绝的诗篇,更不会震慑世人的拳脚,只有这凡夫俗子的思量,将皓月当空的冬夜和满屋的芬芳送给夫人做礼物。”
四太太也是怕二房在分家时兴什么波澜,这才痛痛快快答应二婶。
薛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就累了,容华和四太太将老夫人送回屋子歇着。
四太太惊呼一声,“那些可是……荒地。”
她就是用银钱雇佣长工开垦了二百亩的荒地。
“二婶是打听到了四叔父买了五百亩沙田。”要不然怎么会说五百亩这样准确的数目。
可是动不动气恐怕不是御医说了算的。
薛府已经是门庭若市,薛明睿进内院去换衣服,容华被薛亦双、薛亦娟、薛亦宛簇拥着迎出来。
吃过了宴席大家坐下来看戏,台上唱戏,台下也说起话来。
屋子里一下子静谧下来,老夫人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容华惊疑地伸出手摸发髻,触手果然是柔软的花瓣,窗子上没有挂帘,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正撒在她身上。
……
高越拿了二十两银子送给少夫人乳母女儿的丈夫,章生得了银钱千恩万谢地走了。
服侍老夫人歇下,容华和四太太才从老夫人房里出来。
老夫人支着胳膊看薛崇义,“老二这么早就下衙了?”
薛明睿回到府里已经是华灯初上。
二太太扬起了嘴角,纸包不住火,照这样下去就要提前看好戏登台。
四太太顿了顿,“明霭媳妇为了帮老爷找凶徒花了不少银子,我们总不能让二房替我们出钱,只得答应了。”
老夫人的病表面上维持着,实则是越来越重。御医还是从前的说法,要老夫人好好静养,千万不能动气。
“二叔父开口了四叔父没有拒绝,这件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看看二叔父和二婶还有没有别的话。”
容华将庄子送上来的禀帖和账目念给老夫人听,各种野味、牲畜、五谷杂粮不缺,养的牲口也折成了现银,一部分用来过年用度,剩下和公中现银一起分家时各自分了。
二太太将银子收起来,去三房盯着的杜鹃回来道:“三老爷这几天早出晚归,三太太起了疑心已经让人跟着了。”
“二婶若是问四婶怎么会在山东买了那么多沙地,四婶也能说给二婶听了。”
是荒地。
四太太一怔,“可是我在府里也只是说二百亩。”
薛崇义一脸的为难,二太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肚子里的孩子动了,比从前几次都要用力。
薛明睿有些微醺,坐在小杌上,细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细长的眼睛再次飞扬,“我们的宝宝也要给她母亲庆贺生辰。”
五百亩田地?薛崇义真好意思开口。
“二婶说要买多少田地?”
高越应道:“天气太冷,他们家里没钱买炭火,有少夫人乳母女儿的丈夫章生,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们过年生活了。”
薛明睿看过去,容华穿着桃红小凤尾褙子,桃红金边马面裙,牡丹发髻,正面戴了小巧的正凤,再不着其他金银宝石,而是配了打着吉祥结的流苏,耳边坠着小巧的碧玺,容华少有穿这样鲜艳的衣衫,就算是新成亲那几日,正红色也才按规矩穿了三天。当时他就觉得正红色趁着她如雪的脸庞煞是好看,而今却觉得红色固然是好,却不如她今天穿这身小桃红娇艳。容华虽然比平日里多几分颜色,却不掩姿容清致,木棉般的嘴唇轻抿,如月光般闪烁的眼睛愈发明亮。
容华和钱氏在老夫人房里商量过年供银子办年货。
屋子里放了落地的宫灯,不远处的案子上放了一块幕布,两个皮影小人跃于幕上。
容华看着那皮影上的小人,穿上鞋,缓缓地走向那块幕布。
……
山东地多人少,朝廷提倡官绅示范垦荒,二老爷也在朝为官,垦荒也是应该的。
容华躺在床上,薛明睿的手刚落在她腰际,容华顿时觉得肚子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