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霭跪在地上，不停地给老夫人磕头，“祖母，孙子不孝，又惹您生气了。”

该让薛明霭去西北还是将薛明霭留在京里，这件事就算想得再清楚，万事都有变数，弄不好就会有差错。“现在看来，祖母更偏向让明霭去西北，”容华缓缓地道：“要不然一早就会帮着二叔父说话了。”

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薛崇义、二太太、薛明霭和薛明睿。

薛老夫人站起身，拄着皇太后新赐的拐杖走了几步，身体一软忽然就倒下来。

薛明霭咬咬牙挺起胸膛，“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若是孩儿不能回来，父亲、母亲就当没养这个儿子。”

薛明霭却没有退让的意思，“每年从戎的勋贵子弟不知道有多少，别人去得我也能去得。”

薛明霭被薛崇义和二太太劈头骂了一阵，脸色更加难看，弯着腰垂头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了精气。半天鼓起勇气抬头说话，目光仍旧坚定不移，“祖母，孙儿不是一时逞能，是真的已经想好了，侥幸能立了功也算为薛家争了光。”

薛明霭浑身一震，目光紧紧地看着薛明睿。

屋子里老夫人和薛明睿说话，“你看你三弟去西北行不行？”

容华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薛明睿。

薛明霭抬起头，眼睛中露出坚定的光，“男子本来就应该志在报国，孙儿也是想为朝廷效力。”

“这是什么话，”薛崇义再也忍不住暴怒起来，“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说着薛崇义就要去找棍棒。

二太太挤眉弄眼，薛崇义也不甘心就离开。

薛夫人睁大了眼睛，二太太脸色也霎时难看。

容华放下手里的针线，亲手剪了灯花，“是去西北还是留在京里，怎么都要看三弟自己的意思，三弟若是下了决心，不管是谁都拦不住的。”若只是一时冲动半路后悔，别人也帮不上忙，“侯爷能不能帮忙说说拖延几日？”

薛明睿道：“三弟从小在京城长大，就算出京也是随驾去陪都，”不在自己视线之内，总是让人放心不下，“不过三弟既然已经娶妻，也该出去历练历练。”

“你做你的。”薛明睿坐在容华身边，看着容华白皙的手指忙来忙去。

薛夫人点点头，总不能怠慢了宾客。

二太太想不出别的主意看，一下子怔在那里。

“还有一件事要和侯爷说，”容华将茶递给薛明睿，“静妃娘娘的母亲李氏去了陈妈妈家。”

薛崇义这时候打了薛明霭，就等于又让薛明霭在家人面前颜面全无，只怕结果会更加糟糕。容华刚想到这里，薛明睿已经起身拦住薛崇义，“二叔父别着急，这件事还是商量商量再说。”

薛崇义已经红了眼睛，哪肯听别人劝说，“有什么好说的，这便是来要账的东西，打死他完事，我们全家都能落得清净。”

她们总不能眼看着二房一家子受罚，容华看向薛夫人。

李妈妈话音刚落，老夫人已经虚弱地道：“去前面将明霭给我叫来，我要好好问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薛夫人不善于留在这种场合，早就想要离开，容华搀扶了薛夫人出了内室，四老爷、四太太也跟着薛夫人出了门，大家都陆续走了，三太太也不好留在屋里，只得也和三老爷一起出去。

容华和薛夫人商量，“宾客都还在，我和大嫂还是出去照应一下。”

……

李妈妈惊呼一声，拿着酒杯的薛明哲才回过神来，丢下酒杯奔上前去看老夫人。

容华已经让人熬了些醒酒汤给薛明睿喝。

“你以为谁都能在边疆立功，你知道你二哥从小怎么练的骑射？你若是有你二哥半分能耐，我也不用这般操心。你二哥在边疆都是九死一生，更何况你了。朝廷让你丈人去西北，你丈人都再三请辞，你可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自己想要去西北。”薛崇义又是一阵恶骂，“你平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胡闹也就罢了，如今丢尽了薛家的脸面还不肯罢休。”

这样看着她，他就莫名的心安下来，思路也就更清晰，二叔父一心依附庄亲王爷，明霭又娶了任氏女为妻，庄亲王爷争储失势，明霭难免要受牵连，明霭离开京城也未必是坏事。

“你这个不孝子，”二太太用手指着薛明霭，神色有些癫狂，“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你前脚去从戎，我后脚就吊死在屋里。”

老夫人尖厉的目光盯了薛崇义一眼，薛崇义和二太太这才退了下去。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们夫妻也不用说这种话给我听，今天的事和你们夫妻扯不开关系。”

薛崇义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上前狠狠地将薛明霭打一顿。

“西北苦寒之地，三弟也要想好了，一旦名帖从兵部报上去，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和薛崇义夫妻不同，薛明睿声音比往常还要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