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婆子这才道:“这个月份虽不容易出事,可是一旦厉害起来也是不能保的。”
容华进了内室,只见廖氏紧闭嘴唇,满脸的骇意,陶正川也是手足无措地急在一旁。容华眼睛一扫,看到了穿着藕色小袄探头探脑的研华。
薛亦双忍不住笑出声,埋怨地看了薛亦宛一眼,“就你会贫嘴,哪日也将你嫁出去,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廖氏的脸色如同矮桌花斛里的白梅,手紧紧地攥着床上的锦缎,十分害怕。
听说廖氏凶险,薛夫人也是脸色大变,“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去拿手里的茶,茶到嘴边却又喝不下去,“三庙胡同也不算远,我也跟着你去看看。”
每次只要她这边出了事,廖氏一定会尽量上前帮忙,现在廖氏那边情况不好,她怎么能袖手旁观。这次陶家出事,还不是陶三老爷和廖氏在她身边护着,否则光凭她自己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局面。容华拿定了主意,让红玉准备好衣服,带着春尧去薛老夫人,薛夫人屋里。
内室里的闲杂宫人退下,静妃眼睛紧逼荆御医,“不管你是针灸还是熏艾,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保住龙胎,已经七个多月了,我不能就功亏一篑。”
薛亦双扶着容华坐在炕上的软榻上。
“胡说,”静妃瞪大了眼睛,“陶大太太的孩子就是熏艾留下的,我让你给我……”刚支起身体,只觉得下体一热,似有什么一下子涌了出来,顿时湿了裙裤。
从前她就劝廖氏多请个稳婆来照应,没想到真的会出纰漏。
皇上是钦点李御医照顾静妃的胎,静妃却偏要荆御医伺候。静妃身边的柔婉担忧地道:“娘娘被皇上罚了,这时候再叫荆御医来恐怕不好。”
冬婆子出去询问,不一会儿匆忙回禀,“从前定下的稳婆去出城接生了,现下请不过来。”
容华微微笑起来,薛亦双倒是有些惆怅,捏着毛笔停在那里。
亦双出嫁之后就不能常常聚在一起说话,今天这样的时光才让人格外珍惜。
冬婆子一怔道:“奴婢来的时候听说去请了,可是这一会儿了还不见过来。”
锦秀惊疑不定,“少夫人,您的身子重……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了得?少夫人若是不放心,再让遣几个妈妈过去就是了。”
“怎么不能去,”容华拉起亦双的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你又不是要远嫁,难不成嫁人之后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容华早早就起了床,正好薛亦双、薛亦宛到南院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写字读书。
翊坤宫上下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容华目光一冷,现在她一心都在廖氏身上,没空理会研华,等到廖氏那边有了结果,她定会问研华个清楚。
待嫁小姐心思多,即便是她一心想要离开陶家,出嫁前几日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迈出这一步,不止是盘个妇人髻换个称呼那么简单,夫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薛亦宛也接口道:“就是,就是,夫家再好也不能忘了娘家,尤其不能忘了我和二嫂。”
过了半晌,御医从内室里出来,写好一张方子递给薛夫人,“除了保胎药,下官还要针灸看看能不能帮上陶太太。”
容华抿着嘴唇,“让人去备车,我要去三庙胡同。”
……
容华抬起头看锦秀,“陶三老爷还让人说了些什么?”
荆御医随着女官进了内室,静妃像是见了救星,抬起布满青筋的头,伸出长长的护甲,“荆御医,快来,快来,瞧瞧,本宫龙胎怎么了?”
柔婉听得这话忙下去传荆御医。
下了车,太医院的御医也到了,来请脉的陈御医惯会察言观色的,向薛夫人、容华行了礼便道:“太医院擅长妇人病的李御医和荆御医都在宫中伺候,还有两位御医染病在家。”
翊坤宫里,荆御医收了针,静妃只觉得疼痛轻了许多,不等荆御医说话,静妃睁开眼睛问:“怎么样?能不能保住?”
研华?既然这样说,廖氏动了胎气定然和研华有关,有研华在那里怎么也不能让人放心。
薛夫人点点头,“也好,屋子里的闲杂人都出去,太医才好断脉象。”
容华抬起头对上研华的眼睛,研华顿时心虚地低下头。
小心翼翼七个月才到今天,她不能放弃,“熏艾呢?给我熏艾……”
薛夫人说了话,屋子里的下人也跟着相继退出内室,只留下陶正川和廖氏身边的两个大丫头。
薛夫人皱起眉头,“实话实说。”
廖氏只觉得眼前如同蒙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楚,下腹更是一阵阵疼个不停。
容华点点头,看向锦秀,“我屋子里的冬婆子遇事最多,你让冬婆子去趟陶三老爷那里,家里各种保胎的药丸都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再让人拿了侯爷的帖子去太医院去请治妇人病好的御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