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微微一笑,“侯爷晚上回来,让小厨房备下锅子。老夫人的大厨房准备八宝攒汤,让大厨房的婆子每日将菜单拿来给我看。”
李妈妈说完话带着小丫鬟退了下去。
老夫人从身边取来一只楠木盒子放在容华眼前,“这是薛家一部分的田庄和土地地契,长孙媳,祖母就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了,你好好打算吧!”
“皇上若是累了,就在臣妾这里歇一会儿。”
“我知道你的心思,”老夫人表情严厉,“你是不想要明睿纳妾,于是房里连通房也没有一个。不管明睿愿不愿意让别人伺候,你做正妻的也该有所安排,你不安排是因为你也有你的心思。”
静妃殷勤地张罗,“臣妾知道皇上要来,特意让小厨房炖了补品。”说着话,走上前从女官手里接过托盘,然后用素白的手亲自将汤盅打开。
“既然是长房,继承了族里的爵位,也要知晓肩上的责任。”
整个翊坤宫都安静下来。
屋子里顿时静谧下来。
她在宫中为母家奔走,有人在前朝弹劾薛家。看在皇上眼里,就像是里应外合……她将手伸到了前朝去。
难不成有人因她母家的事,弹劾薛家恃宠而骄?
皇帝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碗重重地摔了下去,“朕在你们眼里究竟还是不是天子?”
容华垂下眼睛,“老夫人放心,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能眼看着侯爷后继无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开的问题,她也要盼着自己能为薛家诞下子嗣。
老夫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慈爱,淡淡地道:“你怀着身孕,起来吧!”
静妃忙道:“臣妾愿意为皇上做羹汤,只要想着皇上能来,皇子也会很听话,不会让臣妾辛苦。”
容华站起身坐回椅子上。
皇帝接着说:“朕跟你说过,是夏家和樊家的事。若是没有武穆侯,这朝中说不定没有人敢接这个案子,”说到这里皇帝开始摩挲手里的玉牌,“爱妃说,朕应该赏给武穆侯些什么?”
静妃拉着皇帝靴子的手越来越紧,一时之间她却找不到话来辩驳,“臣妾……臣妾……”
静妃顿时瘫坐在地上。
老夫人院子里的都是大事,比起府里的琐碎事更为重要。
春尧和锦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少夫人是重新掌家了?”
容华眼看着雪花越来越大,大貂鼠风领上也沾了雪,湿润地蹭在脸颊上,“不是掌家,只是帮着照看老夫人院子里的中馈。”
静妃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枝头重重地摔了下来,容华收拢了手,既然静妃已经不再风光,静妃说的话也就再没有了震慑力,她不用怕静妃再赐个贵妾进薛家。
“你母家刚出了事,朝中就有人替你母家求情,说是武穆侯仗着功劳欺压外戚,常宁伯夫人也替你证实武穆侯夫人冤你母家别有用心,后宫和前朝难得这样异口同声为你母家喊冤。更有人说你母家乃望族之后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朕记得你进宫时,母家不过就是寒微门第,要不是华妃,就算进宫不过是奴婢尔。所谓望族,从何而来?”
老夫人道:“谁都年轻过,这点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我年纪大了这个家早晚要交给你们,所以许多事我愿意让给你去做,但是不代表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胡来。”
热腾腾的汤顿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皇上很少在她面前说起前朝的事,更别说是问她的意见。
静妃战战兢兢地迎上皇帝的目光。
声音平板得让人听不出喜怒。
容华抿紧了嘴唇,她不愿意坏了薛明睿的规矩,自然其中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皇帝不说话,静妃挥挥手让宫里的女官、内侍都退下去。
怀着身孕却有这样的责罚已经算重的了。
第二天容华在薛老夫人房里听到消息。
静妃本就行动不便,而今被皇帝一甩,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半天才又爬过来,“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那些南珠是怎么回事,若是臣妾知晓,一定让人退还出去。臣妾会在皇上面前说起母家的事,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臣妾是怕皇子、皇女将来在人前有失体面。臣妾若有什么做的不得当的地方,请皇上看在臣妾伺候多年的份上,宽恕臣妾吧!”
静妃将汤送到皇帝面前,皇帝闭着眼睛歪靠在迎枕上,似是万分疲惫。
薛明睿将手烤暖和了拉着容华去套间里说话,“皇上将常宁伯家送给皇太后的东珠拿给我们看了。”
皇帝看向静妃高高隆起的腹部,“皇儿今天怎么样?”
静妃听得这话,身上顿时没了气力。
“卿家寒门,朕记得卿在宫中也算出手阔绰,卿的银钱是谁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