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嫁过来之前她就知道府里的姨娘不止一个,她心里早就有准备,这时候纠缠这件事又有什么意思,若是翡翠只是伺候饭食,并没有其他,她这样一闹岂不是……
弘哥恭谨道:“母亲抚育儿子之恩情,儿子不敢忘记,儿子都是为了母亲……”说着顿了顿,“这件事儿子如何敢做主,儿子也要听族里长辈的。”
瑶华深深地看了过去,湘竹这才声音晦涩,“我到处都找不到翡翠,也不知道她现在跑哪里去了。”
大太太急促地呼吸,紧盯着弘哥,弘哥却不在意,“二姐嫁去常宁伯家不合规矩,成亲时既没有新郎迎亲,成亲后又没有认亲正名分,现在在任家日子凄苦,儿子觉得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姐受这样的苦,就回禀了族里,请族里出面接回二姐。”
任夫人整理一下手里的绢子,“我说也是,我们两家结亲是大家都眼见的,”说着看向瑶华,“你那兄弟实在不懂规矩。”
瑶华摇摇头,“没事了,舅舅那边肯帮忙去求静妃娘娘。”
弘哥不等大太太说完,抬起头来,“否则母亲要打死我不成?就像五姐姐一样。”
陶家内宅顿时一阵慌张。
任夫人点点头,“你起来吧!”
大太太听着攥紧了椅子扶手,“你舅舅为了你父亲的事,上下打点四处周旋,否则你早就成了罪臣之子,哪里还有今日的得意,你不懂得知恩图报,还做出这种事来……你这祸害全家的孽根,”说着伸手指着弘哥,“快去你舅舅家门跪着求饶,否则……”
下人道:“说了,李老爷只说亲家二爷少不更事,不怨大奶奶。”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任家的下人回来禀告,“李家老爷将礼物收下了。”
瑶华望着前路,握着帕子的手还在颤抖,心脏像是被刀搅一样。
瑶华皱起眉头,“怎么了?”
容华不知晓任家豪富,任家有许多珍奇用千金也换不来的,只要用这些东西牵扯舅舅,舅舅必然会帮忙。
瑶华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滑下来,胸口一窒顿时咳嗽起来。
……
弘哥道:“二姐以为母亲会将她嫁去赵家,去没想到母亲偏爱长姐,只想要长姐有个好前程,根本没将二姐放在心上,致使二姐抱恨,儿子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原因,否则长姐和二姐都是一母所生,二姐怎么能下得了手。”弘哥说完话向大太太行了礼,“母亲身子不好,好好歇着,儿子就告退了。”转身出了门。
大太太听到这里,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喘气声,胸口不停地起伏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愣愣地伸出手张牙舞爪地要抓弘哥,“瑶华……嫁去任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在这里胡说……无论谁来了……我都不会同意……”说着去看陈妈妈,“让人……去和族里说……”
弘哥接着道:“儿子没有要将这件事揭出来的意思,毕竟是儿子的亲姐姐,说出去了我们陶家脸面上也无光。长姐被二姐所害,虽不能为长姐伸冤,儿子也不能太过偏颇,至少要让母亲清楚,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说着看向陈妈妈,“妈妈在府里这么长时间,难道竟没看出来二姐对大姐夫的心思?”
大太太抬起头来看弘哥,脱了稚气的脸上带了几分英气和坚定,一双眼睛不加掩饰地露出对她的疏离。
大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四面八方的寒气似是一下子窜进了心窝,她忍不住用手攥住衣襟儿,“你……说什么?”
眼看着大太太大口大口地喘气,弘哥没准备停下来,“母亲应该管的是内宅,外面的事有儿子和族里,母亲就不要问了,以免伤神,”说到这里弘哥故意抬起头看大太太一眼,“内宅的事还要母亲定夺。”
任夫人看向瑶华,“这次牵扯了你的娘家,你准备要怎么办?你和延凤没有圆房也是实情,若是延凤果然去了西北你又如何?”
湘竹急道:“夫人有没有埋怨大奶奶?”
大太太眼睛渐渐睁大,旁边的陈妈妈更是万分吃惊,没想到平日言语不多的二爷能说出这样的话,陈妈妈忙上前去搀扶大太太。
陈妈妈立时撕心裂肺地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陈妈妈被弘哥这样突然一问,来不及掩饰脸上的表情,顿时一阵愕然。
记在她名下的庶子、庶女联起手来害她,大太太的嘴歪起来,眼睛中透着阴狠的恨意,她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没有防住。
瞧着湘竹吞吞吐吐的模样,瑶华心里顿时像横了一根针,脑子也跟着“轰”地一下,“有什么话你还不敢说?”
大太太手抖成一团,陈妈妈忍不住焦急地看向弘哥,“二爷就说几句软话,若是气坏了大太太可怎么得了,这些年都是大太太苦撑着这个家啊。”
陈妈妈用尽全力撑着大太太,“太太您糊涂了……这种话哪里敢说……二爷是陶家的嫡子啊……”
大太太似乎被陈妈妈的表情吓到了。
瑶华紧紧抿着嘴唇。她在任夫人房里受苦,任延凤却和翡翠在同乐轩里喝酒,不知道怎么的,从前未嫁过来之前,任延凤苦苦哀求她的种种一下子回到她的脑海里,为了博她一笑,堂堂世子爷开口闭口称小人,低声下气地恳求她看他一眼。而今她处境这样艰难,还一心为他想办法,恐怕他真的去了西北。她这样辛辛苦苦地谋划一切,他却放浪形骸和她的陪嫁丫鬟在同乐轩里……
弘哥冷笑道:“母亲别急着安排,听儿子将话说完了不迟。二姐向来仁孝,祖母去世时二姐错过已经是终身憾事,不能再错过母亲,至少要床前侍疾才是儿女的本分,否则长姐岂不是白白没了性命。”
弘哥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香囊,“长姐病在床上时将这只香囊交给我,我一直没有和母亲说,长姐早就怀疑二姐送她的香粉和香囊中有让她落胎的香料,那个和二姐经常来往的马道婆就是行家里手,经常为大户之家做这等事,儿子想着早晚有一天找到马道婆,让马道婆亲自来母亲身边将这一切说清楚。”说着将香囊扔到大太太身边的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