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众人脸色皆变了,不是说只有蒋家大爷在夏府跟前生事,怎么又冒出许多人来。下人吓得口不择言,薛崇义更是有去无回。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大家也该回去歇着了,三太太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向老夫人说,她娘家的账目还锁在柜子里等着她连夜算出眉目来,既然眼前这出是二房的堂会,何必要算上旁人。
任静初这时才惊惧地发觉,薛崇义真是出了事。
噩耗的余音未了,大家都未从惊变中回过神来,尤其是二太太早就瘫软在椅子上。
邹婆子已经平稳下来,说话也不再颠三倒四,“奴婢们是后来才去的夏家,本是要看看二老爷那边怎么样,回来也好给府里个消息,谁知道才走到煤场胡同,就听到有人要打要杀的,说是要夏家将人交出来。”说到这里,邹婆子换了口气,“奴婢们以为仍旧是蒋家人向夏家要那戏子,却没想到竟然是官宦人家的下人,一个个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堵在夏家府门前。”
老夫人看向邹婆子,“你现在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顿时歇斯底里地喊起来,“你们可要小心啊。”
容华只好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一皱眉头,严厉地看向邹婆子,“到底怎么了?慌什么慌。”
薛明霭道:“父亲怎么去了那么久?要不然我也去看看。”
老夫人神色有些松动,二太太瞧准了时机道:“老爷也是想知道实情,若真是夏家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我们自然不能受了他们连累。”
薛崇义毕竟不是文弱书生,虽然没有真的当过武官,一些拳脚还是难不倒他。
薛明霭迟疑间薛明柏出了门。
薛老夫人皱起眉头,“还有什么好问的,这种事怎么不说别家,专说到夏家身上,你以为我老了就是好糊弄的?”
薛崇义弯腰退了出去。
任静初也要跟着二太太附和两声,刚抬起眼睛,只看到老夫人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刚才你不是还赞成让老二去夏家的吗?现在怎么倒怕起来了,容华说怕有危险你不是还振振有词,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慌什么慌?哭?还不到你哭的时候。”
薛崇义毕恭毕敬地道:“儿子知晓了,母亲安心。”
夏家这步棋虽然走得差了些,可是事在人为。二太太笑着拿起美人拳给老夫人捶腿,“要是情形不好,老爷早就遣了人回来,必定是没有事。”
出了这种事,谁也没有胃口吃饭,还是二太太在旁边说尽了好话,老夫人这才用了半碗粥。
邹婆子道:“都在救老爷呢,奴婢是回来报信的。”
无论再怎么狠下心肠,终究还是舐犊情深。无论谁都看出来二房在哄老夫人,可是谁又能说得太明白,大同夏家的事,毕竟是二房的事。
老夫人什么时候用这种严厉的口气说过话,尤其是任静初眼里,薛老夫人虽然贵为长公主,不过是个浑身是病慈祥和蔼的长辈。
已经有人先她说出来,“老夫人,不好了。”
不等容华将话说完,二太太已经道:“多带些人去也就是了,再说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再猖狂还有朝廷呢,我们老爷是朝廷命官,”说着冷哼一声,“姓蒋的还敢动朝廷命官不成?”说着又和颜悦色地向容华点点头,“容华担心的也是,老爷要格外的小心。”
四太太看了一眼容华,容华轻轻低下了头。
屋子里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闻。
薛明霭停住脚步,薛明柏道:“你留下照顾母亲。”
邹婆子手抖成一团,“老爷,被那些人围住了,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只瞧见乌压压的一群人,就这样扑过来,我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才……”
钱氏端了热茶进屋,怔怔听了这话,不小心将手里的茶扔在地上,还是容华上前拉住老夫人,“老夫人,事不宜迟,快让人去夏府门前将二叔父救回来,再遣人去衙门里。”
薛崇义紧绷的脸松开一些,转头向二太太使了个眼色,二太太上前几乎挤开薛夫人将桌子上的茶端给老夫人喝,“咱们就陪着娘在这里听消息。”
老夫人冷冷地开口,“对方是什么人?是蒋家大爷找来的帮手?”
薛崇义嘴顿时一干,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来,“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是怕传回来的消息有误,再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世交,总不能这时候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