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很少有这样明白地和她说起政局。
做皇子的师傅年龄刚刚好,后代又年轻,不至于立即在朝廷里形成势力,最重要的是教导宫中年幼的皇子,其中包括了九皇子。
容华道:“那我让人去查查夏淑人的娘家要跟哪家联姻。”
夏淑人有些意外地微微一笑。
宴席撤下大家又坐在一起,夏淑人关切地问起容华来,“武穆侯夫人极少吃东西。”
薛夫人先说起夏淑人,“也是名门之后,难得的是待人亲切没有半点的架子,问起我们家亦双,应该是有这个意思了,听起来夏家大爷也是不错的,为人孝贤懂得进取,将门虎子将来会有好前程。”
长兴侯夫人礼貌地挽留了几句,就让下人去准备马车。
就这样轻巧地拒绝了,武穆侯夫人这般谨慎聪颖,能在宫中躲过一劫不是单纯的运气好。夏淑人一顿,又笑道:“也是,到这个月份也该舒服起来了。”
容华笑着放下茶杯,“这些日子吃了太医院的药好多了,太医说再过段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薛老夫人笑了,“这是谁也难料的,即便是皇上身边最宠信的大臣也不一定能知晓。这就是帝王,永远高高在上,让人摸不透心思,永远不会被别人左右,只要一挥手就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将来,就能决定谁来接掌天下。可能会准备妥当却在最后一刻出人意料地变了心思,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勋贵、宗亲,可能要想办法争得拥护新帝之功,对于皇子来说,天上地下不过是一步之遥,争与不争都是在争。”
薛老夫人就埋怨,“你喜欢怎么不早说,咱们家自己就有梅园,酿梅儿酒那不是很容易。”
争的不止是那个位置,也是自己的性命。
薛夫人道:“容华这些日子胃口不好,吃什么都不多。”
薛老夫人怕惹得薛夫人伤心,不再深说下去,而是和善地看着薛夫人,“喝酒了?”
薛老夫人道:“夏家只有夏家大爷一个出了几分颜色,其他的都不堪大用,毛家人虽然也没有太大建树,毛参领却在边疆立过功,又是不惑之年,身下还有几个未入仕的儿子。”
镇威侯夫人笑道:“没成亲就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夏淑人道:“二十有二了。”
薛夫人脸色红润,眼睛比往日亮几分。薛夫人平日里只待在家里,偶然出去和相识的夫人聚聚,开始拘谨放不开,可是大家说了些以前的事,心情也就好了起来,举手投足中甚至比长兴侯夫人、镇威侯夫人还积极,临走的时候还请大家要来薛家坐坐。
送走了薛夫人,薛老夫人才喝了茶问容华,“怎么样?”
看现在的情形,皇上是真的要立九皇子为储君,薛明睿已经输了。
夏淑人一瞬间失神。
容华道:“那要看夏家是什么意思。”
夏淑人叹气道:“回去也是在院子里舞刀弄枪的,哪里是陪在我身边。”
夏淑人道:“我倒是认识一位先生通妇人病的,要不要请他去给武穆侯夫人瞧瞧……”
皇上真的那么喜欢九皇子?为了九皇子铲除了蔡氏一族,牺牲了华妃,选用他一直压制的功臣之后当九皇子的师傅。
夏淑人穿着天蓝颜色合欢花纹的褙子,下面也不是正统的马面裙,而是现下最流行的百褶罗裙,紫红色的绣鞋上坠着石榴石。这样的打扮可不是传统、保守的心思能接受的。难不成这样的人喜欢整日对着习性陈俗的儿媳?最重要的是,夏家是一脉单传,只有夏大爷一个子嗣,不是心思灵巧的儿媳如何能管家?容华敛目去拿身边的干果。
和容华想到一处的还有薛老夫人。
只要片刻思量就知道为什么,这样不声不响地挑,是要选对了任家联姻。
薛老夫人看一眼容华,容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容华看着薛老夫人的表情心中一动,“莫非皇上要选用功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