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能感觉到她在他怀里无声叹息,终究有许多事还是放不下,薛明睿不自觉地将容华又抱紧了些。
薛明睿笑道:“那就让工匠将两个书房并成一处,你能用我也能用。”
任夫人道:“苦是苦不到她,静初左右有许多嫁妆,就算怎么花也花不完的。我是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这次的事,分明有人从中作梗,故意要为难静初……”
薛明睿道:“平日里我的书房也是你整理,将两个书房并在一起倒方便了,平日里我看公文你也能在一旁看书。”
秦妈妈道:“奴婢家里偏这时候有了事,奴婢重孝在身,又怕冲了四小姐的喜,这才没敢进府。”
温暖的怀抱让她有些眩然。
任夫人颌首,“我也知道是这个意思。”说着提起瑶华,“你觉得大奶奶人怎么样?”
薛明睿手指轻拍着她的肩膀,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特别是最近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
真等到新君登基,陶正安是要被大赦出狱还是成为死案,那还是以后的事。她没那么容易就原谅杀她的人,冷血、没有半点人性的人,不值得人可怜,“我父亲能亲手……”本来鼓起的勇气,却忽然烟消云散,她一直保守的秘密真的能讲给薛明睿?薛明睿听到之后又会做什么想法?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会不会听着害怕?她和赵宣桓的那段又怎么启口?容华阖目微笑,“能亲手做下那么多事,我也不想包庇他。”
任夫人吃过晚饭,卸了钗钏又让瑶华来陪着说了会儿话,这才歇在贵妃榻上。
受了冷遇才急于在皇上面前表现,好进一步证明自己才是最适当的储君人选。不但能体会君心,更能将其发扬光大。
薛明睿是一品侯,又在朝廷里身居要职,连薛明睿都不知晓的,可见做得十分隐秘。皇上还没有下明旨就有人将事妥善办好了,说好听了是能体会君意,说不好听就是窥探君心,一个将自己心思摸得这样透的人,放在身边让他时时刻刻地看着自己,是不是有点……毕竟皇上只有一个。
容华笑着,薛明睿却郑重其事起来,“要是觉得府里的饭菜不好吃,就让人吩咐高越出去买来,实在不行再换个厨子。”
容华诧异地道:“侯爷的意思,是皇上授意仿效前朝拜恩师的做法?”
“有些事你也该知晓,有些人入了天牢,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定罪名。”
容华惊讶,“那怎么行,侯爷有许多公文在那里,我……”
薛明睿道:“祖母说要让工匠将我们的小院修一修,旁边起个厢房,你有什么想法就跟祖母说,等工匠来了一并做好。”
还换厨子……容华忙道:“这个厨娘做的饭菜真的挺好。”她不胖总不能怪到厨娘头上。
容华思量间,薛明睿接着道:“朝廷有意肃清一批沉案,我让人打听,仍旧没有你父亲的消息。”
秦妈妈也跟着伤心,“说的是,咱们小姐是老夫人、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怎么受得了苦。”
“有些人会在新君登基,大赦天下时放出来。有些就成了死案,不会有人问起来,也不会有人再关心。”说着薛明睿顿了顿,“你父亲获罪是要牵连族里的,若是就这样不定罪,陶氏一族就没有犯官子弟,不会影响子孙的前程,所以陶氏一族不会出面问起此案。”
薛明睿道:“皇上龙体欠安,特别是八皇子没了之后,渐渐力不从心,疏于政事。”
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真的要拜恩师才能考中?”
容华抿嘴笑,“我这才几个月,哪里就能胖起来。”
也就是说一直关在牢里,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堂,更不知晓什么时候能放出去。
这样一来对陶氏一族是好事,对陶正安就不一定了。长年累月在阴暗的监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拖出去斩首,一日一日地耐下去,什么时候才会有出头之日,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明睿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
任夫人冷笑道:“除了她还能有谁?一个庶女能嫁去薛家,又让亲姐姐敬畏成这个模样,闭着眼睛也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将身子养好了,将来才容易将孩子生下来。”
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低下头来,目光一闪,“还有你父亲的事。”
容华微微一笑,这个家里不怕薛明睿还真的不多,不然薛明睿怎么几句话就让薛明霭在薛二太太面前将一切都担下来。
薛明睿道:“皇上夸赞几位大学士有学识,该多教些学生为国效力。”
容华听得这话抬起头。
任夫人半阖着眼睛和秦妈妈说着话,“你总算是回来了,这段时日我身边没人可用,许多事交给她们我又不放心。”
谁有这样的本事在皇上眼皮底下做这样的动作。
“拜恩师的事侯爷之前也不知晓?”
“别想了,”薛明睿伸手将容华头上的步摇重新扶正,“不要太费神,外面的事有我。”笑容温软,眼睛似黑玉般璀璨而坚定,伸手将容华搂在怀里。
“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容华放下手里的书,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