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又道:“多大的人了,还分不出轻重,一会儿便叫管事婆子都过来,这府里都有什么事,你也听听清楚。”
二太太却并不喝那茶,只数落钱氏,“府里的事不安排妥当,出了问题定要找你计较,我必然不替你遮掩。”
“别想太多,外面一切有我,你只要安稳休息。”
两个嬷嬷互相看看,立即满面笑容,“奴婢们还是在旁边帮衬着些。”
容华微微一笑,“那不是很让人泄气?”
钱氏顿时两难起来,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在二太太床前的锦杌上坐了。
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洗过澡,要不是昨晚太狼狈她也不会这样着急要清洗。
钱氏在门后不敢打扰二太太,只等二太太发了脾气这才进了屋。
薛明睿话语中有一丝的敬意,容华想了片刻,“是沈老将军?”
二太太听得贺喜两个字,眼睛里几乎喷出怒火来,“我这边能如何,不过是病倒了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
薛明睿已经换好了衣衫,穿的是那件月白色兰花绣的长袍,连表情都衬得格外温柔。薛明睿掀开被子躺进去,伸出手来穿过容华的长发,指尖顺着发丝缓慢地梳理,“我在边疆跟着驻扎的时候,也经常睡不着。整个军营驻扎下来就可能几个月都没有消息,尤其是西北地势复杂,往往看到叛军追出去的时候又没了踪影。”
她没想过薛明睿还有失算的时候。
薛明睿笑着道:“这样下来军心涣散,常常被人偷袭伤亡惨重。我和荣川不过是去军营里历练,只能听命行事,却年少气盛心中不服,于是在一起拟了一本‘西北战事议折’密奏皇上,折子送回京城之后,我们就开始苦等,算计着皇上应该看了奏折,说不定已经开始朝议,谁知道那折子就如同石沉大海。”
两个嬷嬷这才又看看容华,“少夫人小心些,奴婢们就去屏风后伺候。”
容华洗了澡出来,两个嬷嬷去厨房里端汤水,锦秀这才得了说话的机会,“木槿回来说,二太太叫了管事嬷嬷去见大奶奶。”
二太太看着珑岫手里的东西,心中就有无名的火苗窜出来,陶容华说不定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大媳妇还看不透这些,巴巴地上前照应着。曾几何时她们二房沦落得这样的地步,舂烟的事老夫人不命人抓紧办不说,还事事依着容华的意思,她在府里丢了面子又生了病,里里外外没有人照应,亦娟伤成这样名声上也要受损……家里也没有了旁人,幸好老夫人让大媳妇暂时管家,这时候她不帮着大媳妇,让容华争了先,她们二房就真的没有了出头之日,好在大媳妇事事都听她的,让大媳妇管家和她管也没什么分别,等到她病好了,自然而然就又能接手过来。
在她面前说是让她安心还是无意中说起。她总觉得薛明睿能看出些端倪。
钱氏点点头,“我怀润哥的时候娘家送来的铺在褥子下的得子图,我用了一块,另一块还新的,还有老夫人给的东西没用的,说不定容华能用得上。”
十几个官员歃血为盟,扶持安亲王爷登基,上面的罪官已经有供认不讳的,并将歃血为盟当日他说的什么话都复述了一遍。
钱氏不说话。
“你知道当时的大将军是谁?”
皇上密旨传他带兵迎驾,事实上刚刚出了京他就被秘密带去圣前回话,接着一张歃血为盟的血书就被扔在他跟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
二太太发放了好半天才道:“这是来做什么了?怎么不好好地操心操心府里的事,没日里到处乱跑。”
洗完澡也能舒舒服服睡个觉。
等管事婆子都进了屋,二太太让众人见了钱氏,“日后府里有什么事都要说与大奶奶听,大奶奶疏忽的地方你们要提醒着。”
婆子们齐声应了。
他想到了庄亲王爷为了对付安亲王爷定会放下圈套,却不知道准备得这般周密。再加上八皇子的事皇上极为悲痛,很有可能一怒之下不深加追究就将他们一起定了罪,庄亲王爷将皇上的情绪全都算计了进去。
现在是用“不小心”一笔带过,其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波折。皇上不看百官密档是想要稳定朝局,万一朝局乱了,得利的就是素有名声的庄亲王。
钱氏只道:“娘放心,我必然尽心尽力。”
容华点点头,感觉着头顶温柔的碰触,想着薛明睿嘴角含着的微笑,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二太太见钱氏仍旧平常温和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喘两口气捏着帕子向钱氏指指点点,“你瞧瞧你,都是管家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打扮,平日里好衣服不见你穿一件,都是这些半新不旧的东西,这府里知道的人说你素日节俭,不知道的只当我克扣了你的。”说着摔下帕子靠在迎枕上,“就没有一个让我省了心的,一个个净在我面前得意,看我病倒了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提到赵宣桓,容华不免一僵,很快就又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