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规矩地道:“总算已经安稳下来。”
昨晚将一丈青刺向自己的那瞬间,她不是觉得薛明睿输不起,而是知道她输不起。
薛明睿低头看着容华,“你以为我只在乎这次的差事?办得好如何?办不好又能如何?就算输了我也输得起,至少还有机会重头来过。”
容华站起身又谢恩,这才让女官带着出了宫。
朝廷上的事她不能妄加猜测,特别是在宫里回话,宁可一概不知,最忌说错话。万一皇上不想让人知道安亲王谋反的丑事,又或者另有安排呢?
钱氏笑了,“那是不一样的。我堂姐有菱姐的时候还不是容易累,在家宴上还晕过一次,吓得家里忙买了保胎药来吃。再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在家的时候身子养得好,容华在娘家就心思重,自然就不如我,若是赶在这时候,自然会身体不适。”
每次入宫都难免会紧张,走出宫门的瞬间被风一吹才发觉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让厨房煲好的汤给少夫人送去了吗?”
玉瑟道:“刚送过去,侯爷让人叫了御医去给少夫人诊脉呢。”
容华胸口一暖,眼睛也跟着微微发热。
薛明睿拉着容华手上马车,进了车厢手也没有放开。
大概是安国公的事出了之后,薛老夫人和宫里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就算是进宫问安也是小心翼翼恐再被猜忌,皇太后今天这样说,意思是不是只要薛家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皇上有意不再追究以前。
李妈妈道:“大奶奶是个细致的人。”
过了一会儿,皇太后和蔼地让容华起身,“哀家不过是随便问问,这些朝廷里的事咱们女人是不懂的。”
之前明明想好了等薛明睿回来有许多话要跟他说,没想到突然见到他,靠在他怀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容华干脆闭上了眼睛听着薛明睿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坚韧刚强,官服有些硬又纹理清晰,她靠在上面却觉得异常安稳。
钱氏点点头,“老夫人忽然病重,家里又经了事,也没人敢将容华晕倒的事说给老夫人听,老夫人自然一时半刻也想不到。”
容华侧头看向薛明睿,薛明睿将容华另一只手也拉过去,让容华舒服地靠在他肩膀上。
皇太后听了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会有这种事。”
容华院子里的小厨房不经常用,听说侯爷、少夫人都在房里吃,顿时忙碌起来。
皇太后仔细地看武穆侯夫人薛陶氏,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颌,气色并不是很好,除了掉了几滴眼泪,再也没有别的表现,说话有度,该说的不该说的,掌握得恰到好处,并不像宗亲家的几个女孩子,每次来回话都主次不分。
容华忙点头道:“太后教谕的是。”
老夫人让李妈妈搀扶着靠在迎枕上,“你现在去容华院子里看看,听御医怎么说。”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眯,上上下下将容华看过两遍,板着的脸才又松开,伸手拉起容华的手,“走,回家。”
容华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玉瑟道:“我还是去外面听听消息,说不定一会儿御医就把完脉了。”
皇上不想轻易将安亲王谋反的案子了结,是不是因为皇上身体不佳,朝堂的情形又复杂,万一不慎就要顾此失彼。
容华摇摇头,“府里伤了不少的下人。”轻重缓急还是要说清楚,毕竟出了人命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却没提薛二太太被抓走,薛亦娟受伤的事,这样的事宫里早晚知晓,既然皇太后没问她干脆不提。
薛明睿目光流转,清亮得如同池里的一弯月儿,“不信?”
皇太后笑着挥挥手,“好了,你去吧!”
“你,我输不起。”
李妈妈道:“奴婢这就过去。”
薛明睿帮她暖着手,干脆解开官服的扣子将她另一只手塞进了怀里。
这次各房损了多少物件容华已经让人填好,凡是受了伤的人都给了二十两银子,也有两个重伤不治的各自给了五十两银子。每年拿出去的打赏薛家都有账目可循,几年前有人因给府里办事没了性命的,老夫人做主给了四十两银子,这次事大拿出五十两银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老夫人在屋子里叫李妈妈说话,“容华晕倒的事她们不说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容华真的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得了。”
容华重新坐回座位上,点头道:“太后说的是,父亲的事妾并不知晓,妾这几日只是回去帮忙侍候母亲照顾幼弟。”
边诊脉御医边问起来,“少夫人近来有什么不适?”
钱氏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回到自己屋子里看账册。
皇太后道:“你还有个弟弟?”
薛明睿亲手将幔帐放下来,让御医进内室诊脉。
薛明睿抬起头来,“在宫里随时等传召。”
“看过御医了没有?”
钱氏身边的大丫鬟玉瑟道:“少夫人真是不简单,这么快就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这样的恩宠是要薛家感激涕零地报恩,只是当年的事容华不能表现出她完全知晓,于是自然而然地道:“长公主也总是念着皇恩浩荡,妾回去定将太后的话与长公主说了。”
旁边的锦秀回道:“这几日操劳,少夫人也没有休息好,昨晚……”
容华扬起头来。
玉瑟端了茶给钱氏,“我听下面嬷嬷说,应该是累的,再说奶奶之前怀小少爷的时候,气色是很好的,那段日子奶奶还熬夜做针线呢,也没见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