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面色晦暗,只是伤心。
被不知哪里来的官兵带走了一晚,她的名声……薛二太太咬紧了牙,都是舂烟那贱人……“亦娟呢?现在怎么样了?”
薛崇杰将赵宣桓一路送回义承侯府这才回来,进了府还没等喝上一口茶,下人急匆匆地来道:“二太太找到了。”
蔡夫人红着眼睛问道:“世子爷如何知道薛家的事?”
任妈妈见了不禁大哭道:“这是怎么了。”
赵宣桓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这是……在……哪里?”
蔡夫人提起袖子遮挡着哭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这伤眼见是挪不得的,万一出了事我活不得不说,如何能向你父亲交代。”
任妈妈道:“少夫人已经让人清点了各房的东西,损耗不多,院子也都收拾了起来,下人分班在府里巡看……”
薛崇杰忙放下茶碗,“二太太怎么样?”
帘子一掀,容华抬起头望过去,只从缝隙里看到紫檀的雕梅花脚踏,再往上便没了。赵宣桓伤成这样能不能好?只要出了这个府门就再也不是她能关切的了。她和赵宣桓这段往事昨晚已经被好好收拾埋在了土里,随着时间流逝就会变得无影无踪。帘子在容华眼前缓缓落下,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是多年前她就失去了走到他身边的理由。
任妈妈忙道:“九小姐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正歇着呢。”
薛崇杰回来,蔡夫人这才收了泪,薛崇杰上前行礼又劝了蔡夫人一阵,蔡夫人只说赵宣桓要走,薛崇杰进屋与赵宣桓说了话,已知无法挽回,只得吩咐人将府里老夫人专用的马车拿出来用了,又准备了木板铺了厚厚的褥子来抬赵宣桓。
婆子道:“还好两边的院子隔着长廊和寿山石,府里还有南院,女眷暂时去南院也是使得的,总要等世子伤好一些了才好挪动。”
蔡夫人哆哆嗦嗦进了屋,见到赵宣桓面如白纸地躺在炕上,整颗心一下子抽紧了,又小心掀开被子瞧了一眼赵宣桓身上的伤,见那血透了棉布,顿时伤心地哭起来。
容华见下人都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只得吩咐任妈妈,“妈妈别哭了,眼下先帮二婶清理一下,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处,郎中还在外面等着诊脉呢。”
“容华和五小姐呢?”
薛二太太攥起了拳头,她狼狈的模样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到了这个地步,日后她定是要成了笑话。
木槿已经撅起了嘴,小声道:“谁像我们少夫人,心眼好,人又和顺。”
蔡夫人哭个不停,用手去摸儿子的手,触手冰凉。
容华在门外听得赵宣桓的话,又想及昨晚赵宣桓露出的笑容,强压住心底的酸涩,吩咐旁边的锦秀,“去看看汤药煎好了没有?”若是蔡夫人让人接了赵宣桓回去,总要再吃了药才能走。
二太太是个心眼小的,岂容得别人看了她的笑话,既然有任妈妈在这边,她也就不用上前帮忙,容华道:“我屋子里还收着压惊的药丸,我去取来。”转身出了屋子。
蔡夫人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才好,炕上的赵宣桓挣扎着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母亲。”
……
薛二太太漱洗了一番又换了新衣服,薛二太太缩在内室里半晌没有动。
蔡夫人点头,“也好,我就替宣桓谢谢夫人了。”
容华遣了管事婆子进屋说话。
婆子见了蔡夫人上前行礼道:“少夫人让奴婢与夫人说,世子是帮忙薛家才会受的伤,如今世子的伤不可轻易挪动,不如就留在梅园将养,老夫人必然也是这话。”
安亲王爷匆匆忙忙回到府里,又命人速去探听圣驾的消息。
容华在门外听着蔡夫人的哭声,心里一酸,攥紧了手帕。
容华见到薛二太太吓了一跳,头发散落着,头上的饰物都不见了踪影,嘴被塞过东西,如今嘴角撑裂开来,两只耳朵上也是血迹斑斑,衣服皱在一起,上面满是污秽。
蔡夫人擦眼泪道:“伤成这样如何好移动,只怕中途颠簸……”
话到这里,她也不能开口挽留。
蔡夫人见儿子心意已决也没有法子再劝,只得道:“好,都依了你就是。再没有像你这样的,伤成这样还一心为别人着想。”
下人道:“二太太晕了过去。”
容华道:“我让人准备了许多药材和丹丸,夫人回去一时也不一定能凑得全,不如就带回去以备不时只需。”
赵宣桓却道:“薛家阖府女眷在此,我怎能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