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屋子里的灯亮起来，翡翠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摆设。

青城半推半就，“世子还是好好想想对策，等到老爷回来就晚了。”

任延凤早已经料到母亲会问这件事，于是诧异地回道：“还不是为了越娘。”

任延凤低下眼睛，目光为闪，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一脸冤枉，“母亲到底听说了什么？儿子真的不知该怎么说。”

任延凤仍不动容，只从怀里拿出只瓷瓶淡淡地道：“我母亲叮嘱了你什么？你在夫人那里多拿的月例不就是为了帮夫人盯住我，”说着轻笑一声，“你也不用害怕，我先前在母亲面前没说，其实早就有了主意，”将那只瓷瓶扔在床铺上，“这是我要来的药丸，吃了之后两颊火红，身上也会起红疹，和病了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极为伤身体，又不知道药效到底如何，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吃下去。”说着轻视地看了青城一眼，“总之我不会让你们看笑话。”说完话也不管那瓷瓶，转过身侧躺在床上。

青城急忙推诿，“世子爷还没有除服呢。”

翡翠刚要推辞。

“母亲，”任延凤道：“您可不能相信陶家人说的那些话。”

任延凤笑道：“你跟着奶奶嫁进来，我的东西不给你们给谁。”

任延凤想起清华寺那片花树来，他见瑶华通过寺后庵里的尼姑，那尼姑他早已经派人打点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么晚了。任延凤点点头匆匆进了屋。

等到任延凤大惊失色地转过身来看，青城已经将嘴里的药咽了下去。

任延凤似是被惊住了，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缓过神来，“母亲是听谁说的？”

任夫人冷笑，“我信不信没什么，我还能对你如何？你以前做出那么多事，还不是我想办法替你遮掩，倒是外面那些人，一个个都盯着你，到时候就不能光靠你一句话能敷衍过去。”

任夫人道：“虽然陶家人不追究，这样的话传出去，我们家是必然要跟着丢脸的，你父亲定是饶不了你了。尤其是你病重在家，你父亲上了折子，被人发现所奏不实，那可是欺君之罪。”

侧室的大炕上铺着桃色的缎子，旁边的软榻上放着几条颜色鲜艳的裙子，地上还有一双做工精致的绣鞋。

拐进一个小院，两个婆子在翠竹下闲聊，听到脚步声急忙站起身来。

任延凤吩咐道：“以后就让人将饭菜传进屋里，我哪儿都不去了，每日你去奶奶那边回话。”

任延凤站起身恭敬地将母亲送出屋。

翡翠满脸担忧，任延凤抬起头来，温言道：“以后有奶奶不方便说的事，你就来跟我说。”伸手从腰间扯下块玉塞进翡翠手里，“一件玩物，你拿去玩吧！”

任夫人道：“还不是你这亲事，”说着叹口气，“外面有人说你是为了娶瑶华才装病的。我看这件事用不了两天就会传遍京都。”

任延凤道：“不用，只要去看住人。”

翡翠道：“谁知道族里会抓住冲喜的事不放。”

翡翠道：“就是今天，奶奶要回门家里不准，奶奶就让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形。”说着将那婆子回来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任延凤听了。

任延凤略微沉思。

任延凤松开手失了兴致，“你不愿意就不用推三阻四，我向来最看重你，奶奶活着的时候也不敢怠慢你，你却越发拿大起来。”

任延凤难过地道：“只是要累你受苦。”

他总不能派人去打听，武穆侯夫人将那块帕子有没有交出去，即使将帕子交了出去，那帕子只是瑶华用过的而已，上面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不会牵连到他。

任延凤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任夫人，“母亲说的是什么事？儿子整日在家里哪里敢惹什么祸。”

任延凤听了一会儿，才道：“陶家能怎么样？我和瑶华是经过媒人正经下礼才成的亲，说我装病又没有证据，难不成还要进府来看？”

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他早就有了准备，只是那药不是轻易能吃的，吃了虽然能渡过难关却伤及身体，他虽然喜欢娇弱的女子，却不想自己带上病痛。想起瑶华的善解人意，他拿着药去瑶华院子，毕竟这件事直指他和瑶华两个人，如果瑶华“服侍”他染了病也算换了个好名声，谁知道瑶华那么早就睡下了，天意如此他也不必强求。

任夫人沉着脸看看左右，等到屋里的丫鬟都退下来，才看一眼儿子开口，“你惹了大祸，看明日你父亲回来怎么说你。”

任夫人望着儿子，“我听说御医院抓起来不少的人……”说着顿了顿，“朝廷上的事我不懂，还是等你父亲回来，你再和他说清楚，”说着看看房里的摆设，“既然已经过了三日，屋子里的东西都该撤下了，”吩咐青纱，“将那对喜字青花缠枝莲的花瓶也拿下去。”

任夫人看一眼儿子，“我不放心陶家那边，就遣了人过去打听到的消息。只怕是陶家不肯轻易罢休，非要闹出个结果来，今天还将武穆侯夫人请回去办老太太的丧事，你岳母病在屋里，家里大小事都不准她插手了。”

屋子里的红色的幔帐已经撤了下去，两个小丫鬟正在收拾鸳鸯戏水的璎珞。

任延凤一时没了话。

瑶华和母亲都听到的消息他又怎么会完全不知晓？

任延凤打开了门，翡翠跟着进屋。

任延凤上前行了礼，看看屋子里的布置，粉色的软烟罗已经换成了青色的幔帐，笑着低声道：“母亲这么晚了还没歇着。”

那青城被冤枉，心中有委屈却不知道要怎么诉说才好，委在旁边低声哭了一阵，床上的任延凤仍旧无动于衷，青城看到床上的瓷瓶，像看到希望一般拿起来打开盖子，倒出来一看里面倒是有几颗药丸，发狠地拿起一颗含在嘴里，未及咽下已经道：“世子爷不信我的话，我就做给世子看，世子不知药效，我就替世子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