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仔细瞧了薛明睿半天,这才开口,“侯爷是觉得哪里不妥?”
方道长道:“王爷切记,遇此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能陶正安并不时常记起来,她却替他记得,稀里糊涂地输了一辈子,却阴错阳差地又回到他身边悄悄长大,不动声色地做一个乖巧、规矩、柔顺的女儿,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刻。
方道长道:“很简单,贫道自然不会将此事说与外人知道,王爷也不可将与贫道的事说给任何人,就算是王妃和世子也不可吐露半个字。”
容华转头看向薛明睿,薛明睿点点头转身先进了府。
就这样坐在陶正安眼前,直视他,冷眼旁观他,心里带着一种戏谑的愉悦。即使在父母面前子女的性命算不得什么,她真正恨的是陶正安在她面前摆出慈父的脸孔,暗里地又让大太太领着人亲手喂她毒药,这样狠毒的手段不是为了遮掩她和赵宣桓的私情,而是为了将淑华嫁给赵宣桓,这样才能换取更多的富贵。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薛明睿深沉的样子,让陶正安已经没了胆子,更何况刚才的一席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安亲王爷见道长已经答应,脸上露出了笑容。
陶正安正想着,薛明睿从外面回来,陶正安抬起头慌乱中看了容华一眼。
容华让人倒了茶,亲手捧给研华,“六姐,到底怎么了?”
安亲王爷脸上露出惧意来,“只要先生能帮忙……”
……
“沈老将军对徒弟管束甚严,”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目光稍有的闪烁,“过去之后少不了要吃苦,不过对弘哥这般年纪的孩子也是最好的。”
容华看一眼木槿,木槿带着那小丫鬟下去。
容华带着研华往府里走,锦秀已经打发人进府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也好让少夫人和六姑奶奶说话。”
很快饭菜就摆了上来,陶正安却无心动箸,薛明睿也是随便吃了一些。
就算是在陶府被大太太责罚关起来,也没有到这种境地。
回家的路上,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和容华一起坐进马车。
“侯爷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弘哥的事?”
陶正安的脸上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手一抖,颤声道:“听说老将军择徒甚严。”沈老将军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徒弟,现在已经做到了正一品太师。
容华侧头看薛明睿,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柔和来,“我已经让人另准备了饭菜,现在放在马车的食盒里。”
紧拉着她的手,仿佛怕她有别的想法似的,尤其是秀丽的眉毛一挑,有些理亏。
安亲王爷惊讶道:“此人是谁?”
容华诧异道:“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觉得弘哥远远不如侯爷,现在就去军营说不定会惹出祸事来,侯爷能让沈老将军答应收弘哥为徒,那是怎么也求不来的,再说男孩子吃些苦那是好事,将来办事才会沉稳。”
陶五小姐,陶正安还记得吗?那个整天在陶正安身边沐浴天伦的女儿,那个时时刻刻想要讨父亲欢心的,为父亲的一张笑脸无比愉悦的女儿,那个因父爱被放纵,无忧无虑的女儿。
研华哭道:“孟春之……要将香巧收在房里……香巧不肯……孟家说香巧私通家里的长工……香巧就一头撞死了……”
安亲王爷身上的贵气无人能匹敌,不管其他人在朝中呼声如何之大,都永远盖不过命。
薛明睿道:“我和沈老将军有些交情,沈老将军要收两个徒儿,我的意思是让弘哥过去。”
她可以为她的错去死,却不能为了他们换取富贵而亡。
容华转过头去,跟车的婆子提起灯笼向声音源头找去,这才看到一盏不起眼的羊角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研华脸色憔悴地站在灯下,旁边跟着一个小丫鬟。
安亲王在一处私宅里宴请了个人。
安亲王爷笑道:“这有何难,我遵守便是。”
旁边的小丫鬟也跟着哭起来。
陶正安片刻之后,眼睛里才有了悔意。
陶正安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薛明睿已经淡淡开口,“那位教弘哥的西席被朝廷启用要去地方做同知。”
香巧死了?那个忠心护主的丫头死了。
马车停到薛府门口,薛明睿和容华从马车上下来,正准备往府里走,容华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八妹妹。”
“八妹妹,”研华一把拉住容华的手,“我知道我这个人做过许多错事,该受到惩罚,我的生母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去看一眼,我从那时就背了罪,赎不完的罪。可是香巧没错,她……却……”
而且身边竟然连香巧都没有带,只带了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丫鬟。
那个自诩书香门第的孟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将淑华嫁给赵家,陶正安以为攀上了真正的富贵,却没想到赵信将他利用过后就一脚踢开,现在所有的罪名要他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