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回到房里换了衣服，去老夫人那里说施米的情况。

……

两个人正说着话，听外面道：“少夫人让我给老夫人送些糕点过来。”

容华和三太太一走，老夫人和李妈妈说起话来，“难得她有这样的胸怀，听说这件事表面上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样子。”

王氏又转过头安慰瑶华，“你这孩子，心思就是重，也难怪老太太、太太疼你，去求个百消经就将眼睛哭得像个桃一样，这样回去被老太太看到可怎么得了，老太太的病刚刚有了起色。”

锦秀吩咐赶车的下人，“回府吧！”

只听车厢里传来悦耳的声音，“不过是个孩子，算了吧！”虽然是个孩子，可是刚才那孩子眼睛中的恨意让她有些吃惊。

李妈妈扶着老夫人进了屋子，老夫人紧绷着脸，脸色也苍白，见了四太太先安慰，“你先别急，说不定人已经救上来了，老四回来看到你急坏了可怎么得了，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六丫头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容华进了四太太房里，正好之前叫来给那孩子诊脉的郎中还在，郎中施了针，四太太才缓缓醒过来，睁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落在容华脸上，“你四叔父找到没有？”

下人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在少夫人面前不敢说脏话，却一脸凶神恶煞。

锦秀道：“少夫人先回去，我去瞧瞧是不是……”

石传一和薛家下人忙上前致谢，说着话，赵宣桓手里的孩子向他怀里一挣，正好撞在他的伤口上，赵宣桓吃痛松开了手，薛家下人要去追。

老夫人道：“这件事是二媳妇、三媳妇做得不对，她们自己能明白一些，也就不算白费我的苦心，不管做人还是做事都不能太短视了。”

马夫也忙解释，“小的也没用什么力气，只是怕他伤着少夫人。”

陶家的马车向前走了，常宁伯世子任延凤才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匹，等到贴身小厮来道：“小的走得近些，依稀听到马车里还有哭声。”

容华向老夫人请了安，又对三太太行了礼，这才坐下来。

武穆侯夫人年轻，任延为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武穆侯夫人这样一说话，他也想起义承侯府和陶家有亲的事来，转头想向赵宣桓讨个主意，却看到赵宣桓面目苍白，目光闪烁嘴唇抿起道：“不过是路过恰好遇见。”想多询问一句，终究没有开口，转身草草告辞。

几个人忍不住在马车里掉了回眼泪。

马夫一看慌了神，抬起头对上少夫人凌厉的眼睛。

容华吩咐婆子道：“快抱到床上去，让郎中诊治好了，再问问原因，如果不想说就不要硬让他开口，让人去查查看看是不是灾民。”

容华看着那孩子被抱走，“不一定是灾民，一会儿救回来也就能清楚大半。”灾民和受了难的子弟还是有区别的，只要看手脚就能分别出来，只是现在救人是关键，等到缓过神来再看也不迟。

春尧进了屋，向老夫人行了礼又将糕点放在矮桌上。

王氏一脸的爱怜，“真是好孩子。”

容华心里顿时一紧，猛然间站起身来，“四婶呢？到底怎么说的？”

老夫人慈祥地笑笑，“她自己吃了没有？别总想着我。”

锦秀应了，刚要转头去问，一个小小的黑影已经冲了进来，后院的婆子急忙伸出去拦，那孩子张牙舞爪，紧紧攥着拳头，鲜血沿着胳膊蜿蜒而下，黑亮的眼睛紧紧看着容华。

这么巧合在这里遇到了赵宣桓。

“你这孩子，我就是怕你哭坏了身子，”说着拿起手绢给瑶华擦擦眼泪，坐在马车角落里，一脸担忧的月华也伸出手来拉住瑶华，“二姐别难过。”嘴上这样说，心里也难受起来。

……

容华定下神来，既然赵宣桓帮了忙，她大方地谢过去是应该的，“多谢姐夫帮忙。”

老夫人笑道：“说的是，刚才我和你三婶还说起这个，总不能让庄子上的佃户都过不了这个年，我们今年给他们些米，来年让他们少还一些就是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请郎中过来。”

容华上前几步，旁边的婆子已经抢上去先将孩子扶起来，又试试鼻息，“还有气，可没有磕着哪里，可能只是……”婆子用手指掐着孩子的人中，那孩子的眼皮动了动，“这样的孩子和家里的大人走失了，很有可能是饿的。”

两个人下去之后，锦秀道：“少夫人一直在施米救人，怎么会有灾民要伤少夫人。”

三太太看了容华一眼，她还以为容华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少不得说出些什么来，谁知道容华只是冲她微微一笑，三太太不由地一怔。

走了几步，鲜血果然从衣服里透出来。

孩子刚亮出手里的碎瓷片，就被马夫拎着脖领扔在一旁。

瑶华眼睛又是一红，“二婶心疼我，我在祖母、母亲面前哪里敢有半点难受，好不容易和二婶出来了，压在心里的顿时都涌出来，在佛祖面前也就忍不住……”

三太太一脸感激道：“还是老夫人疼我，是真的赔着的，起码亏了一半银子，这是老夫人愿意让买回来，不然还不知道要亏了多少。”

这一次三婶相信二婶的话没少亏钱，她用不着在老夫人面前落井下石，再说老夫人让她和三婶算计米粮就是要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想因为这件事生出许多怨恨来。

三太太恰好在老夫人房里打算盘，清脆的算盘珠碰撞声响，三太太显得格外着急和认真。

老夫人笑道：“真是好孩子。”

“住手。”拉马的手这样打下去那还了得，那孩子看起来凶狠，仍旧不过是个瘦弱的身子，容华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咬住嘴唇，浑身忍不住颤抖，刚要上前，身边的婆子已经哎呦一声，“快看他手里拿着什么。”

石传一忙应了。

三太太和容华都应了，两个人去容华房里算计米粮的事。

锦秀忙上前看容华的手，“少夫人怎么样，有没有碰到？”

薛家的马车走了，另一条街口的马车里才传来瑶华咳嗽的声音。

王氏爱怜地拍拍瑶华的手，“马上就要到家了，大嫂还等着你请来的经文呢，”转头看看月华，“快帮你二姐匀匀脸，不然你大娘看了又要伤心的。”

老夫人道：“你这事不能谢我，要不是容华给府里省了银子出来，我们家一下子也买不了这么多米粮，朝廷马上开仓赈灾了，大多数灾民有了安置，大家用米粮也就不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