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顾及一时的情分,也应该稍稍过问一下,刚才研华总算还在跟前端茶送水。
“汝今既知非,将向来不发科第,及不生子之相,尽情改刷,务要积德,务要包荒,务要和爱,务要惜精神,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此义理再生之身也。”
听到薛明睿轻轻问:“还怕我?”
薛明睿在外面能有冷面侯爷的名声,身边也没有过多庞杂的关系,无论如何已经算是做到了最好。
薛明睿低声道:“顺天府那边我已经说好了。”
容华胸口似有一股暖流,缓缓地化开来。
薛明睿不由地揽紧了容华。
容华道:“不然让人跟着六姐回去,至少将家里的事说清楚。”只要顺天府这件事没有定案,孟家人恐怕不会让人来接研华。
大太太却板起了脸,“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再想想研华嫁去孟家之后,孟家的所作所为。
容华点点头。
周志家的将陶家的事说给老夫人听了,“侯爷也去了,想必是少夫人求了侯爷。”
研华道:“上次让八妹妹问问秋闱的事,也是我一时之间听别人说起,一定要先拜恩师,才会顺利考中,也不知道这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老夫人摇摇头,“还是看看再说,陶家应该不会这样糊涂……除非这里面有什么原因……”那就不稀奇了,她在宫里长大什么是没见识过的。
心脏似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天还没黑下来,又在外面。一阵风吹过,车厢上的帘子也飞起一角,容华吓得要起身,却听到薛明睿轻轻笑了一声。
容华道:“见了,还说了会儿话,过两日要我去府上看堂会。”
锦秀是少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自己不过是小院的婆子,大丫鬟拿糖给她,她哪有不高兴的道理,急忙笑着接了。
想来是孟家没少说这样的事,与陶家结了亲却没有落得什么好处,明里暗里也没少提点研华。上次出了高丽参的事,研华还不想向容华求救,今天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本来头晕得有些难受,现在找了可依靠的地方,虽然从头到脚难免有些不适应,可现在的确是……舒服多了……容华不免轻轻地吐了口气。
若不是他伸手帮她,她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担忧的话。上次在房里她提起祖母,他表现得有些急躁,让她最近的话渐渐少起来,今天借着微醺,靠在他肩膀上,在他面前终于稍稍放松。
锦秀的声音偶尔大一些,容华听着外面时有时无的说话声放下心来。
他的手臂落在她腰间,她顺着他的力气轻轻地靠在薛明睿肩膀上。
容华从大太太屋子里出来,路过院子里的小厨房,研华正坐在旁边不知道想什么,看到容华过来,研华急忙站起身,叫了一声,“八妹妹,”然后用绢子抹了抹眼角,“这边有烟,呛眼睛。”
“如今家里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让她回来探听消息。”
周志家的千恩万谢地下去。
只有从后,不再有从前。
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地吹进她的脖领,她窘迫得连忙起身,一抬头看到他明亮的眼眸,虽然仍旧波澜不惊,里面却似有流水,星星点点迤逦流转。
勋贵之家,世袭来的爵位本来就要时时刻刻谨小慎微,既不能无所作为虚顶着空爵位,又不能功劳太大让上面不安心,不管薛家之前有什么事是不为人知的,却一定都和安国公薛崇礼有关系,否则到了薛明睿这里,继承的为何不是安国侯而是武穆侯。
“孟家人……亏是诗书世家,却端的这样的品行,若是依我之言不嫁去孟家倒比现在如何?”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挑,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过政事,她却似已经知晓了许多,平日里从不多说话,却不知那安静的外表下,婉约、恭顺、还有难得的聪颖。
容华抬起头来看薛明睿。
外面跟车周志家的一开始还注意马车里面的声音,听到侯爷让车夫慢一些,锦秀关车厢门的时候,她侧过头去又看到侯爷伸手揽着夫人,不禁会心一笑,到底是新婚燕尔。
容华脸上有些动容,毕竟是长孙,怎么能受到这样的对待?若是名字不改过来,是不是长孙的名分也要……
李妈妈道:“这样看来,侯爷小夫妻还算和顺的。”
这件事与老夫人又有多少关系?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请求。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敛,“小时候取的名字叫薛怀恩,后来是皇太后赐的名字薛明睿。”
李妈妈道:“这件事该不会是真的?陶家做了那种事……”
薛明睿本来可以不管不问,却是伸手帮了忙,在她面前话不多,却帮她将许多事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