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陪房，雅琴走到大太太跟前道：“刘夫人来了。”

大太太这才开口说话，“时辰不早了，二更还要到薛家门口。”又吩咐容华，“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容华点点头。

二太太王氏笑道：“大嫂就放心吧！大侄女出嫁的时候也是我去踩的花堂呢。别的不说，这瓷娃娃我一定会捧好，不会有半点闪失。”言下之意其他的事就不归她管了。上次淑华成亲，一切事宜都是她办好的，这次长房却让三太太廖氏出头，廖氏是个没经验的，万一遗漏下什么却与她无关。

仔细回味，大太太猛然一激灵，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睡了过去，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亮光慢慢靠近，大太太转头看去，是春尧拿着灯来到床前。不等春尧说话，大太太就问：“怎么？时辰到了吗？”

薛明睿眉角微微一扬，声音清澈，“明日就要过嫁妆，八小姐也没有什么错处，母亲不能这样。”

这段时间确实没有什么要忙的，大太太回到自己的院子进内室里休息，陈妈妈铺好被褥，点了香炉，吩咐小丫鬟们进来伺候大太太梳洗，然后将大太太扶上了床。

现在箭在弦上，已经不容后悔了。

屋子里的人都松口气，二太太又从后面丫鬟的托盘里拿出一个童子模样的瓷娃娃，笑眯眯地交给容华。

大太太掉了泪，廖氏反而高兴，女儿出嫁前母亲掉眼泪那是给女儿压福的，她之前还担心大太太不会为八侄女掉眼泪呢。

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也是笑而不语，特别是三太太廖氏，看到容华急忙拉着她坐下，一双眼睛都笑弯了，竟是比大太太还要高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容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速而有力地跳动，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仔细感觉着梳子划过头发的感觉，轻微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容华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手谋划争取来的这门亲事，却让她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春尧点点头，“八小姐已经起来沐浴了。”说着将灯放下，扶大太太起来。

再有那位八小姐，薛明睿想起容华眼睛深处那种刚毅和果敢，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不想让别人左右他的婚事，又要做得滴水不漏，能换来现在的结果已经实属不易，“母亲不能因为一些传言自己就先乱了方寸。”

陈妈妈道：“太太还是先去歇一会儿。”

因要去薛家，锦秀、木槿、红玉、红英等人也换了新衣衫，木槿进陶府的时间最短不觉什么，锦秀的哥嫂仍旧在陶府庄子里做活，于是有些喜忧参半。

薛明睿道：“母亲放心吧！这些事我自有计较。”

春尧听得这话，心里微微涩起来，以前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要从这个屋子走出去，真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些难舍难分，她毕竟从小在陶府长大，心里早就已经将陶府当成了家里。

薛夫人急起来，“你哪里懂得我的心思，我是因为……生怕你将来会不好。”

大太太看春尧已经换了新衣，投去一个满意的目光，“高金瑞、冯立昌一家来了吗？”

刘夫人拿着梳子在容华头上慢慢地滑动。

薛夫人这才点点头。

说着带着陈妈妈去堂屋点了一遍嫁妆，紫檀木百宝嵌大四件柜、红木朱漆彩雕花立柜、紫檀雕花顶柜、帮柜，另有箱、被等。

……

想到这里，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莫非是这世上的因果？

大太太又领了其他的陪房进屋，一时之间屋子里站满了人。

陈妈妈道：“枕头里面放了红筷子、红核桃，在鞋内缝上了红麸包，被子里缝上枣、桂圆、花生。太太放心吧，都准备齐全了，就等明儿一早让二爷一起押妆去薛家了。”

陶家的婚事，太夫人看似没有干预，却没有她的同意如何能这样顺利，现在时局这般，难保有一天皇太后插手娶个蔡家的女子回来，两害相较取其轻，陶家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选择。

大太太亲手将这些东西一件件放入红箱子里，这个情景不由地让大太太想起了淑华出嫁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件件地将东西捧进去，嫁女的心情是喜中带着些心酸，大太太鼻子一酸，掉下眼泪来。

春尧拿来衣衫要给大太太换上，大太太道：“一会儿就要去八小姐那里，我这边你就不要沾手了。”说着扬声叫了雅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