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身边的大丫鬟妙彤忙去安排丫鬟将东西收拾妥当，大太太和蔡夫人又坐了一会儿起身道：“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夫人。”

陈妈妈急忙道：“干净，干净，天天都让丫鬟打扫呢。”

淑华只觉得自己耳边有一阵铁金交鸣之音，她勉强张开嘴，叫了声，“母亲。”

明明是淑华不占理，蔡夫人还帮着说话，大太太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站起身：“我过去看看，这孩子不好好养着，折腾什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淑华到底找四姨娘问什么？

淑华自嘲地一笑，看看大太太，“四姨娘在哪里？抬我去四姨娘那边，我要见四姨娘。”

大太太见淑华的脸色着实难看，责怪的话也就说不出口，只是试探着和女儿商量，“你先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一些了，我再过来接你回去住两日。”

容华看一眼有备而来的瑶华，微微笑了，“我还是陪着母亲在这边吧。”那是非之地，她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想到淑华的病，大太太心里一急伸手去推门，门被淑华从里面拴住了怎么也推不开，大太太见没有人上来帮忙，心头生出一股怒火，“还看着干什么？快将门给我打开。”

问清楚四姨娘的所在，淑华脸软舆都不坐了，支持着一直走到了老太太静养的院子，见了人也不说话，冲着四姨娘屋子就走过去，一把将屋门推开。

瑶华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容华想及刚才淑华的态度，心中有几分的诧异。刚才淑华还对她表现得十分亲昵，怎么一转眼态度就变了。

柳儿吓得魂飞魄散，刚要跪下求饶，身体一弯已经被两个婆子扭了。

大太太和蔡夫人重新回到屋子里说话，容华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大抵是一刻钟的功夫，果然有丫鬟进来走到蔡夫人旁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

大太太自然万分感激，“这可怎么好。”

大太太点点头，“你大姐刚才看你没来，还跟我念叨呢，你快去看看她。”

大太太没料到瑶华会过来，不由地一怔。

“见她做什么？她生了病，小心过给你病气。”

蔡夫人笑着吩咐丫鬟跟着将瑶华送过去。

淑华的脸色比刚刚又差了许多，面如金纸，呼吸都十分费力，见到蔡夫人、大太太过来，让小丫鬟扶着颤巍巍地站起身，上前勉强给蔡夫人、大太太行了礼，“娘，我想回趟娘家，明日就能回来。”

这话是婉转的拒绝。

大太太见淑华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又不停地张嘴叫自己，忙附耳过去听。淑华张开嘴又合上，说了半天，大太太才听清楚，淑华是在叫自己妹妹的名字。

大太太先下了车，又搀扶淑华上了软舆。

容华扶起淑华的手，淑华侧过脸见过来的人是她，目光顿时变得像刀一般锐利，冷冷地将手抽出来，用尽力气将容华甩开。

淑华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听到有人道：“好了。”淑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母亲惊慌的眼睛。

大太太立即想起瑶华来，转过身没有看到瑶华，叫身边的春尧，“快去将二小姐叫过来。”刚说完这话，就听得里面淑华大声问道：“我问你呢？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快……给我说。”说到最后声音渐弱。

大太太刚站起身走到门口，已经看到瑶华领着初晓走过来。

柳儿见四姨娘的模样也心生不忍，小声道：“四姨娘早就不能说话了，小姐你问她什么，她都说不出来啊。”话音刚落，只觉得小腹一疼，人踉踉跄跄退后了几步，接着听到大太太厉声道：“多嘴的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又叫两个婆子，“给我拉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淑华喘了两口气，露出个嘲弄的笑容来，“母亲，不用着急，事情没弄明白之前，我是断断不能死的，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说到最后两个字像是将身体里最后的力气都用上，尖锐得能刺破自己的喉咙。

总算熬到了陶府，大太太吩咐下人，“快去抬个软舆过来。”

说完这些话，淑华闭上眼睛，软软地靠在马车上。

大太太笑笑，“她们姐妹俩素来最好的，瑶华心细，谁都要挂念。”顿了顿，“我过去看看。”

淑华见状，胸口似是涌进了一股热腾腾的东西，那团东西一散，冲进脑子里，“轰”地一下，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妈妈点头，忙去安排。

众人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禁一惊，大小姐紧紧攥着四姨娘的头发不停地拉扯，四姨娘脸上满是茶叶和水，茶碗被扔在床铺上。

众人只得都退了下去，淑华转过身关上了门。

蔡夫人笑道：“亲家太太又客气了，都是有儿有女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说着吩咐丫鬟，“东西倒是次要的，大奶奶平日用的药一定要带全了，不可大意。”

瑶华站在一旁不作声，大太太知道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原因，碍于屋子里人多，她也不好开口去问，再看爱女身子已经这般，一阵阵地心疼，实在不忍再拂了爱女的意思，只转头跟蔡夫人赔笑。

容华也忙站起身，跟着大太太一起去淑华屋子里。

容华和瑶华带着木槿、初晓坐了第二辆。

屋子里其他丫鬟更是拘谨地站在一旁，生怕会做错事一般。

大太太转头看容华，“不然你也跟着过去，你们姐妹一起说说话。”

蔡夫人忙笑道：“亲家太太这是哪里的话，我也是担心媳妇的身体，恐来回颠簸对病情不利，不然倒是没别的，什么时候回去都是使得的。”

大太太心疼地看着女儿。淑华整个人就像是蒙了一层灰尘，变得暗淡无光，没有了任何的生气。

听得这话，大太太面上一僵，刚才淑华还没说要回去住，怎么一下子……脸上就尴尬起来，“这孩子，我去说说她，身上这个样子，还不好好静养，”顿了顿又道：“这孩子就是有些小性子，倒让夫人笑话了。”

大太太问道：“淑华以前住的院子可还干净？”

床上的淑华却摇了摇头。

大太太不禁急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你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还不能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