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是大姐儿带来的,你也尝尝。”大太太将桌边的另一盏茶留给了陈妈妈。
大太太净了手,喝了两口茶,遣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陈妈妈说话。
春尧边给大太太脱去石青银鼠披风边回话,“去过了,二小姐气色不错,那会子正躺在床上看书呢。”
大太太道:“快去找郎中过来看看,这丫头恐怕是被痰迷了心窍。”
进了屋,大太太叫过春尧,“你今天去过二姐儿屋里没有?二姐儿气色怎么样?”
大太太闭了下眼睛,她早就算计好,如果小六生下男孩,她就过继过来亲手养大,将来立为嫡子,没想到事情竟然出乎她想象,小六是个命薄的,早早就过世了,弘哥成为嫡子就更加的顺理成章。
小六偷偷找郑郎中吃药,哪里能瞒过她的眼睛,要不是她默许,小六也不可能生下弘哥。
陶老太太在家宴上倦了,大太太陪着回到了住处,安顿好老太太,大太太也回到了自己屋里。
“奴婢就仗着胆推开了屋门。”
陈妈妈在一边搭话,“天色这么暗,定是你这蹄子看错了,却在这里红口白牙地吓唬人,太太早就下令不准去那院子,你是把这些都当作了耳旁风。”
陈妈妈点头,“奴婢也看出来了,想是因为子嗣的事。不过太太已经找了郑郎中去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六姨奶奶还不是吃了……”
两个丫鬟急忙跪下讨饶。
雅琴跪在地上,急急回话,“太太,锦秀魔障了,八小姐也不见了。”
大太太扬声问:“安哥?”
大太太忙说:“快叫进来。”
她那一瞬间,真是昏了头。
也算是老天帮了她一把,大太太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老天总是会站在她这边的,这就是为什么有人福薄,有人天生的富贵。
陈妈妈又训了她们一通,才让她们起来说话,香巧是六小姐屋里的,大太太房里忙不开,今天暂时过来帮忙,刚才厨房里给大太太做了一盅汤,她送进来的时候,正好被跑进来的雅琴撞到,托盘被掀翻在地,汤汤汁汁洒得到处都是。
虽然说有之前六姨太的例子,大太太仍旧担忧,“那也不能没有准备,万一还怀不上,也要有个对策才好。”
瑞儿道:“大爷晚上在迎春园那里玩,可能是今天府里到处都点了灯,大爷看着喜欢,就从墙角的一个洞钻了出去,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都在园子里找,后来到了外面,看到大爷正缠着一位小姐,问过了才知道是今天入府的八小姐,这才把八小姐送回来。”
锦秀脑子一片空白,大太太命令式的语气,让她整个人一慌,下意识地说起来,“奴婢陪着八小姐在园子看灯,后来……八小姐说有些冷,让奴婢回去拿披风,奴婢回去时遇见一个丫头,就吩咐她去取披风,自己返回去找八小姐。”
春尧应承道:“是。”
经过了两次丧子之痛,陶老爷伤了心,不再用各种方法求子,谁知道这样一来反倒是好了,十年前,六姨太太生下个儿子,陶老爷喜出望外,给这个宝贝儿子取名弘哥。
雅琴被跪下不敢说话。
大姐儿孝敬的东西,大太太从来不给别人,陈妈妈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怎么好。”
这些年,陈贵家的没少替她分忧,大太太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件事过后,陈贵家的在她心里的位置,就更深了一层。
一阵闹腾过后,众人重新回到屋子里听差,大太太忽然抬起头,“都在这愣着做什么?不是说八小姐找不到了吗?还不去找八小姐。”
许多人见了锦秀这般神色,都有些相信了,胆小的不禁也害怕起来。
大太太声色俱厉,“胡说,哪里来的神神鬼鬼。”
春尧自下去忙乎。
大太太进了陶府生了两女一男,大女儿淑华,二女儿瑶华,大儿子安哥,大女儿还好,二女儿小时候不慎落入荷花池里,人是救回来了,身子被冰冷的池水泡过之后,一直寒病缠身,秋冬两季极少出屋子。大儿子安哥生下来身体健壮,可惜先天就是个痴傻的,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不见起色,陶老爷先后纳了几房姨太太,生下来的大多是女儿,只有二姨娘和四姨娘先后生过两位少爷,可都没过周岁就夭折了。
众人急忙将锦秀抬进耳室。
大太太说:“淑华这次回来,心事更重了。”
大太太眼睛重重一跳,“这是什么话?”本想就站起来,谁知道手一扶桌子打翻了茶碗,茶水泼洒下来,淋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