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谨言跟大家一样,收拾完后,回到了宿舍。
这个宿舍,是个大通铺。
也就是用砖头挨着三面墙,砌了一个能当床用的地方。
夏天铺凉席,冬天铺被褥。
十几平的大小,住了六个人。
此时有的躺着发呆,有的翻开了书本,有的在抽烟,有的收拾物品,准备去洗衣服。
室友们都是一副疲累的模样,没有什么娱乐或者交流的欲望。
但徐谨言知道,其实不管累不累,他们每天都这样。
只有在熄灯睡不着的情况下,大家才会打开话匣子。
肆无忌惮的交流着任何能想到的话题。
一开始,徐谨言为了保持低调,也跟大家一样。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后来时间长了一些,便觉得压抑的很。
在某一个睡不着的夜晚,他才知道,原来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大家都是城里长大的孩子,说娇生惯养可能过分了。
但没干过农活这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到了这里后,每天都是累得要死,做不完的工,干不完的活。
那些有关系,或者运气好,就近下乡的知青们。
可以偷懒耍滑,可以跑回家让父母继续养着。
他们不行,想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就算是能跑到火车站,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介绍信,连票都买不到。
至于扒火车?想多了!
到处都是站岗的士兵,怎么可能给你这个机会。
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所以刚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偷偷的哭。
哭着哭着,就就习惯了,然后又慢慢变得麻木不堪。
像个牵线木偶一样。
只有极少数人,还能保持乐观。
能够在苦中作乐。
毕竟,这些知青,绝大部分,都还是十七八九岁的孩子。
在后世,还在上高中,或者刚考上大学。
肆意挥霍青春,畅想无限未来,享受美妙生活。
有些早熟的,甚至都有了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更过分的,孩子都有了。
可他们呢,却被一个无形的牢笼,圈禁在这里。
期待某一天,能收到一封信,可以摆脱这里,回家接班。
徐谨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忆着穿越前,那些多姿多彩的生活。
他是幸运的,在这些人里,他体验过所有人连想都想不到的生活。
可他也是不幸的,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懂得都懂。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鼾声、虫鸣、蛙叫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