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你放心,只要你硬得起,我姓胡的没话说,大观口那边我还是能够说得起两句话的。”胡明贵把烟夹在耳朵背后,舍不得抽,一边信誓旦旦的道。
“哦?可我听邱所说两个乡好像都不太安静,乡政府都有些看法啊。”赵国栋听出一些门道来,试探性的问道。
借了胡名贵的自行车,赵国栋飞身上车便直奔纺织厂而去,二八圈的凤凰加重自行车在赵国栋脚下蹬得风车斗转,呼呼风声带给赵国栋无限愉悦。
古道人就住在厂里后西门外一里地的一处破旧道观里,他什么时候开始住在那里连当地的老百姓都说不清楚,不过安都第一棉纺织厂开始修建的时候他就已经住在那里了,而赵家兄弟也是在小学时代就开始跟着那个有些疯疯颠颠的古道人厮混。
除了一身武术搏击功夫,对于包括古旧家具这一类古玩器鉴别了解杂家知识也是在那个时候从古道人那里获得的。
大观口乡是江口县最南端的乡镇了,再往南就是平川县地界了,也是江庙区第二大乡,仅次于江庙镇,人口也有两万多人,还有一个集镇,每月二五八赶场,听说赶场时也是人山人海,甚至赶得上江庙街上赶场了。
“嗯,星期一早上就去,我和邱所说了,第一天么,还是得装装样,就骑边三轮去。”赵国栋点点头,“十多里地估计也就是十多分钟就到了吧。”
又是一支阿诗玛扔了过去,赵国栋都有些心痛,一支烟差一点就三角钱,眼见得烟盒里的烟也就没剩几支了。
纺织厂历来就是阴盛阳衰的典型,赵国栋眯缝起眼睛在来往的人流中逡巡,这时候正是厂里白班下班高峰期,大量的女工匆匆走出厂区大门返回宿舍,然后又带上换洗衣物前往公共浴堂,将生产区和生活区剖成两半的主干道上人流涌动。
在水塔之下便是一大片一大片高矮不一的建筑物,不过相对于江庙镇来说,纺织厂的建筑群显然要上了几个档次。
看到胡明贵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赵国栋坐在藤椅上琢磨着,这帮家伙看来也是两头滑,还有着那么一丝看笑话的味道。
回到自己办公室赵国栋才发现自己办公室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是调走那位民警留下的办公室。
赵国栋眼睛一亮,走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这具貌似黄花梨的古董木柜,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有些像明朝风格的货色,看柜脚和周围棱角的磨损程度也知道这东西很有些年辰了,只是一时间还难以准确判断它的年代。
一进入厂区,赵国栋就能够感受到与江庙镇上截然不同的气息,如果说江庙镇给赵国栋的是带着山野风味的乡村野姑,那纺织厂的生活区就是略带羞涩的小家碧玉了,多了几分柔媚却又少了些野性。
这些联防都是些在派出所里混得精熟的老油子了,赵国栋在来派出所之前刘队就给自己打个招呼要他不要太过于相信那些所里的联防,凡事要自己拿主意,别被那些联防牵着鼻子走。
一张有些古旧的办公桌倒也结实宽大,旁边一个带着雕花的木柜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古董了,不过侧面还印着一个红漆五星,江庙镇革委会几个模糊的字迹还隐约可见。一看就是文革期间保留下来的货色,不然早就被破四旧给毁了。
“明贵,邱所已经决定让我驻大观口和土陵了,你还有谭凯就要跟着我跑这两个乡,你也知道这两年两个乡工作没咋抓起来,乡政府都有些意见,经常在区工委那边嘀咕,邱所也有压力,咋把工作弄起来,我才来也是两眼一摸黑,还要靠你你和谭凯给我扎起才是。”
“赵哥,邱所说星期一让我跟你一起去大观口看看。”
五六里地只是几分钟时间便甩在了身后,蹬上麻纱梁子,一大片建筑物已经隐约可见,而最明显的就是两座大水塔,一南一北屹立在最高处,那是纺织厂南北两个大生活区的标志性建筑物,只不过在此时的赵国栋眼中却多了几分沧桑,少了初中时代的几许巍峨。
“呵呵,这两年多一直是廖指导挂着大观口乡和土陵乡,廖指导是所领导,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咋好,所以去这两个乡的时间也就不多,有事才过去,没事儿一个月也难得一去,反正两个乡都有治安室,也出不了啥大事儿。”胡明贵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叭嗒着嘴巴回答。
“嗯,那就好,那你说说大观口那边有啥不太平的事情。”赵国栋紧盯着问道。
走进来的精壮汉子一身土黄色的夏装警服,不过没有任何其他标记,一张刀条脸棱角分明,三十岁上下,走起路来带起一阵风,他是所里的联防队员胡明贵,也将是赵国栋的助手。
菜市场也迎来一天最后一波高潮,而卤菜凉菜摊档上传来的香气让赵国栋才意识到自己肚子似乎有些瘪了。
看来这大观口和土陵两个乡都还有些麻烦,怪不得邱元丰这般看重自己的样子,看来是要考校一下子自己呢,赵国栋琢磨着该怎样打开这个话头,看样子这胡明贵应该是一个比较爽直的人,仔细套一套,拉近关系,也可以多了解一些东西。
“嘿嘿,赵哥,你是刑警队下来的,当然不会怕谁,不过这些家伙土生土长,俗话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这些家伙平时你碰不上人,一到关键时候就冒出来了。”胡明贵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话也开始遮遮掩掩。
“明贵,你的意思是那大观口和土陵还有些硬角色不成?”赵国栋装出一副不信的样子。
“赵哥!”门外的声音制止了赵国栋还欲仔细观察这具木柜的想法,赵国栋扭头和走进来的一名精壮汉子点点头打了一个招呼,“明贵啊,来,来坐,我正说到你办公室去呢。”
小学和初中时代对于赵国栋来说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期,虽然子弟校的教学水平让赵国栋的学业无法上一个台阶,但是另一方面赵国栋正是因为在安都第一棉纺织厂里才能碰上古道人,一个改变了自己的奇怪道人。
“大事儿是没有,不过小事儿当然就少不了啦,治安室那帮人对付一般的二混子还行,真的要遇上刺儿头,还有那些广角子,他们就拿不下来了,两三年都这样,乡里能没意见么?”胡明贵也没有隐瞒什么。
“哦?怎么说?”赵国栋一听就听出一点味道,不过他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这大半年来赵国栋分到刑警队忙得头脑发昏,几乎没有时间回家,整个近一年时间里也只是匆匆会过四五次家,而且都是傍晚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身赶江庙第一班到县城的早班车归队,就连自己同学也没有怎么联系,而现在似乎自己终于有时间来轻松一下了。
“嗯,骑摩托车差不多,骑自行车得大半个小时。”胡明贵双手接过赵国栋丢过去的阿诗玛仔细瞅了一眼,点燃火美美的抽了一口,才道:“赵哥分来就驻大观口和土陵,看来邱所很器重赵哥啊。”
“唉,赵哥,这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还是我们一起去多走几次你就知道了。”胡明贵站起身来摇摇头,“对了,星期一早上把谭凯也喊上吧,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反正日后我和谭凯都要跟着赵哥你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