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
多少年来,马俊听过不知多少句劝解的话、恭维的话、祝福的话,却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句“放下”。
荣誉、地位、金钱,这些他样样不缺,但也样样都达到了极限,几乎得无可得。
他却依然不甘心,所以他的身影,便出现在几乎每一个能出现的地方。
最终还能得到什么呢?
除了这一身伤、一身病——别的,都无法确定!
难道,真要如范守安所言——放下吗?
马俊颓废地躺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半晌无语。
忽然他摇了摇头,重新坐起身道:
“没想到范神医不但会看病,还会看人,你又是如何看出我心里有事放不下?”
范守安笑笑道:
“依照我华国医学的理论,人是形神合一的整体,心神对健康有着重要的影响,神依形存、形依神立,形与神俱,不可分离,方才我说的一切,皆由号脉所得,所谓促因火亢,亦由物停,左寸见促,心火炎炎,因此我判断马厅长定然是心中有事,却无法放下,才造成了现在劳体劳心,病情无法缓解的情况。”
虽然听得似是而非,半懂不懂,但一贴膏药就能让他像个好人一样,马俊对范守安的说辞自然是深信不疑,当下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放下……这两个字,旁人说着容易,真轮到自已身上,想做到又谈何容易!”
范守安将身体侧向马俊,神神秘秘地说道:
“上一次给您号脉时,我便有了这个诊断,只是当时不便明言,如今敢斗胆向马厅长进言,却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就是不知您是否信我?”
两手准备……难道他有解决之法?马俊顿时大喜:
“范神医,你妙手回春,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
范守安向坐在旁边的赖四海使个眼色。
赖四海忙从身后拿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包装盒,从里面取出一匹金光闪闪的金马放在茶几上。
整只金马高二十五公分、长十五公分左右,马身强壮健硕,昂首扬尾,后蹄高抬,仿佛奔跑于白云之上,倘佯于天地之间,造型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一眼望过去便人心提振,精神倍增!
这些年来,马俊收到的各种关于马的物件不计其数。
但今天眼前的这匹金马,却让他过目难舍,只是出于职业的原因,让他还能留有一线理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贿赂我吗?”
赖四海连忙摆手道:
“马厅长,这只是一个镏金的铜马,不值啥钱,但又不是一个普通的马,它是那啥……还是让范老兄说吧。”
面对马俊狐疑的目光,范守安不紧不慢地说道:
“上次在马厅长的办公室,看到您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八骏图》,和您的名字非常相配,寓意也很好,不过那是一张印刷品,有形无神,您并不能获得太多裨益,为配合药物的治疗效果,特地为您准备了这匹镏金青铜风水马。”
“风水马?”马俊顿时大感兴趣,“有什么说法?”
范守安手指金马,慢慢讲解道:
“马的本性豪放不羁,还有着强健不息的气数,尤其可补命局中的午火,若是放在办公桌台面上,主振作奋发、突破僵局、光旺官运、官上必贵,不日之内,必然马到成功!”
一番话,可谓句句说到了马俊的心窝里,当即眉开眼笑,把金马拿在手里,喜不自胜。
把玩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把金马放回到茶几上,向赖四海问道:
“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多少钱?”
赖四海手一挥:
“早就知道马厅长会这么办,现在不用给,从预付的药费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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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四海公司的路上,赖四海满脸心疼的表情,完全没有了送出金马时的那股大方劲儿:
“我说军师,这本来就是一个纯金的金马,还非得说成是铜镏金的,也不知道马俊能不能看出来。”
范守安笑笑道:
“虽然同样大小,金要比铜重一倍以上,只是这匹马是中空的,从大小上并不容易分辨,不过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放心吧,这笔投资肯定会有相当大的回报。”
“这本来是我准备摆在办公桌上的,”赖四海还在为自已抱不平,“就公司开业那天摆了一次,结果你说太招摇,再也没露过面,谁想到今天便宜了马俊。”
将其心爱之物送人,范守安可以理解赖四海的心情,但小孩子做事才分对错,大人做事只有权衡利弊: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三天后守安居开业,届时引发的反应如何,可能就在这个金马身上了。”
“这个金马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帮马俊升官发财?”
多年的盗墓生涯,让赖四海对风水这事儿并不看重。
单就古墓选址这事儿来说,没有一处所谓的好风水,能保佑子孙王朝千秋万代,反倒是在多年后,给自己这些盗墓人指明了地点方位。
“只是一种心理慰藉罢了,”范守安摇头道,“但我研究了马俊的履历,在这个时候送上金马,正是顺势而为的最好时机。”
想想眼前的处境和以后的发展,赖四海也只得放弃心中的那份舍不得,点点头道:
“也是,送都送走了,再想啥也没用,我衷心祝他心想事成、马到成功——别白白浪费了我的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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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