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诃很生气,他没想到顾念会这样执拗,宁愿自戕都不说出苏时。
锋利的碎瓷片割伤了许白细白的手掌,可终究没划破脖颈上的皮肉。
谢诃一跃而起,直接将瓷片从他手中抢了下来。
“你何必——”皇帝叹口气,碎瓷片扔的远远的,他突然伸手恶狠狠掐住许白的下颌,“知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罪过!”
“……”
许白咬着嘴唇,扬着头,手掌上的鲜血滴落下来,但一句话也不肯说。
【谢诃好感度:70】
“苏时什么时候,从哪里给的你药。”
其实谢诃早就叫人看过,许白日日下到他茶水里的不过是些会让人精神不济的药粉,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当然也不会叫人咯血不止,可他是皇帝,他说谁下了毒药,那便是谁。
其实如果是别人,谢诃根本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拿到顾念的口供,可偏偏是苏时,偏偏顾念抵死不肯说出实情。
“咳,……好,好。”
谢诃连说两声,背过身不再看少年惨白的小脸,侍卫就是这个时候一拥而进,将许白死死按在地上。
“陛下!卑职救驾来迟!”
他们手里的刀反着银光,娇弱的小公子被按在地上,膝盖猛地磕了下,发出一声闷哼。
“带出去,关押。”
进宫不足两个月,没想到就从好吃好喝招待变成了被关进大牢,只不过少年明显被关照过了,虽然是铁门铁窗的牢房,但里头一应用具并没克扣,铺着的稻草堆也没有奇怪味道。
【真不错。】许白在榻上躺下,居然还能闻到干草疏松的香气,【皇帝用心啦,看起来还是不想让我死。】
他把人侧过来一些,确保万一有人进来也只会以为他是伤心欲绝,然后才思考起来。
顾念的结其实并不难解,一切都是因为爱。
苏时……许白咬着手指想,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把苏时作为主攻略对象会比较难,主要面都见不上,时间一定会拖的很长。
那不如就近水楼台,跟谢诃过过招。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得“编”些关于那块神奇玉石的消息。
六儿发过来一部分“传闻”,根据这些,许白渐渐有了些想法。
【打算怎么做?】
【我进宫来一直提心吊胆,现如今又受了大惊吓,再加上手掌的伤没处理,大病一场不过分吧?】
六儿亲眼看着许白脱了裤子,把自己整个人晾在冷风里吹了一夜。
虽然辣眼睛,但管用的不得了,当天晚上就烧的双唇发白,脸颊晕出不正常的两团红潮。
“来送饭了!”狱卒砰砰砰敲了敲牢门,等了半天也没见人伸手出来,又想起牢头特意叮嘱要看护好里头这人,于是也不敢耽误,拿钥匙开了门进来看。
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背对着牢门团成一团,而昨日送进来的饭菜几乎一口没动,完完整整的摆放在原地。
狱卒心里咯噔一声,大着胆子拍了拍许白,不动,又颤颤巍巍的伸手到许白鼻子底下,——还有微弱呼吸。
没死就行!
他松了口气,赶紧往外跑,得赶紧把这件事报上去!
“你是说,他被关进了大牢?”苏时眉头皱的死紧,他捏住手掌,“怎么可能,我用的那药……而且顾念他……是傻子不成?我每次去给他的药,他还真一顿不剩都给皇帝吃了?”
当局者迷,段戎难得看到苏时这么失策的样子,也不由得感叹,“你向来机关算尽,却没想到顾念与你这几个月相处就情根深种,据说他刚烈的很,差点就自戕了。”
“机关算尽,这是在夸我?”
段戎叹口气,好友难得逃避问题,他也不戳穿,只在心里头期盼着别因为顾念出大乱子才好。
顾念。
念念。
苏时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少年的脸浮现在他面前,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要是我回来,你还要我吗?”
明明是问句,实际上却是祈求,顾念怕自己抛弃他。
天真到愚蠢!只是见了一面,相处了这样短的时间,就爱上了?就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
【苏时好感度:70】
……
太医来监牢里看了许白一眼,成了人精的老头子捋着胡须,“这位公子气血两亏,如果不好好静养恐有性命之忧,不知……”他向四周张望,“陛下是想——”
救是肯定要救的,但也得摸准了心思。
“陛下的意思……”
“咳……咳咳咳……嗯呃……”
一直悄无声息的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止不住的颤动,他浑身火炉似的烫,哀哀咳嗽两声胸口就开始闷痛,呼吸急促凌乱,差点从榻上翻倒下来。
救他。
没人再等了,太医过来扎了一针,熬药时间太长,这种方式见效会更快些。
等许白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换了个地方,像是座偏殿,比大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谢诃果然给他换了地方。
许白又大病了一场,虽然烧退下去了,但总觉得浑身无力、头昏目眩,还时不时胸口闷痛,每日昏昏沉沉能睡七八个时辰。
“公子。”
殿里有个侍奉的宫女,叫小桃,每天都是她照顾许白的日常起居。
少年昏昏沉沉的半张着眼,哪怕是被小声呼唤仍然忍不住颤抖一下,小桃耐心的等着,一直到许白失焦的眼眸能盯住虚空的某一点,才继续开口,“该喝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