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以后,钱向东坐着自己的一号车离开了省委大院,驶向了蠡湖公园,“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公园溜达一圈。”他对司机说完,就背着一个包下了车。
司机不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钱书记背着包去公园溜达这种事,在他履职的这些年可从没见过。
领导的想法都高深莫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司机拿出手机趁机玩几把王者荣耀。
钱向东进入公园门口的卫生间,戴上假发和墨镜,换了一身休闲夹克,他径直走到公园南门,一辆丰田埃尔法早等候多时。
三天后,他和邢尚民出现在德克萨斯州达拉斯沃思堡国际机场。
中情局副局长比尔埃德森和几名助手亲自到机场迎接。
“杰克欢迎回到自由世界,这些年辛苦了!”坐在前往弗吉尼亚的雪佛兰中,比尔埃德森看着眼前这位当年亲自策反的间谍,连他也没想到钱向东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潜伏这么长时间,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我们在比利斯山庄给你和邢尚民安排了住所,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我想退休了,这些年腥风血雨也累了!”钱向东面无表情地说道,当了那么长时间两面派,他不愿意再跟自己的祖国对抗了。
“那怎么行,到了美国才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中国那边的情况你比谁都熟悉,最起码,死亡之钥行动还要由你负责指挥,不过不用身在一线,不必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这样或许更有利于发挥你的才华。”比尔见钱向东想要撂挑子面露不悦。
“我年龄大了,有心无力,还是请年轻的同志负责吧。”钱向东推脱道。
“杰克你要想清楚了,从你跟我们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如果对我们没有价值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花费大量精力和钱财保你?我想中国方面肯定非常乐意通过猎狐行动把你遣返回国。”比尔埃德森威胁道。
“草泥马的美国佬!”钱向东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为了活下去,只能给美国人做狗。
钱向东叛逃美国的消息不胫而走,上级纪委监委和公安部特别行动小组,第一时间赶赴西京,按照李志国提供的线索,挨个部门抓人,一时间海东省的官场,复制了不久前警务部门的状态,人人自危,主动找组织自首的人不计其数。
张正民知道已经走投无路,他把车开上高速公路,直接从几十米高的凌河大桥上飞下。
纪委最后给他的定性是罪大恶极,以死对抗组织调查。
父亲死后,张家栋失魂落魄,申请休了年假,一方面,没了父亲这座靠山,他在厅里光环不在,还要遭人背后指指点点,另一方面,吕刚怀疑是他走漏了风声,总是用一种冰冷猜忌的眼神看着他,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身心俱疲,一度产生了辞职的念头,母亲以死相逼才无奈作罢。
这天躺在家里无聊之际,他又想到了同病相怜的祈雨霏,满腹辛酸事的他特别想要找人倾诉,便不顾一切的穿上外套,往西京电子科技大学而去。
阴霾的天空中飘着雪花,地温尚高,雪触地即化,地面上流淌着黑乎乎的水。
张家栋蜷缩着双手,在女生宿舍门口等着祈雨霏。
过了中午十二点半,他几乎要冻僵时,才看到形单影只的祈雨霏抱着书本慢慢地从体育场方向走过来。
从前的她总是朋友环绕,众星捧月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如今却孤单寂寞冷,整个人的气质也忧郁起来。
张家栋忽然感觉很对不起祈雨霏,他自作多情地认为,在她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抛弃了她,祈雨霏的拒绝在他看来是不忍连累自己。
“张家栋?”祈雨霏看到满头雪屑的他,露出诧异的目光,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金少的影子,如今她痴迷上了被他跟踪的快乐,就像一个失落的少女,拥有了别人不曾知晓的守护神。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他拍了拍脑袋上的雪,双手插在兜里。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祈雨霏对这位性情不定的公子已彻底失去了兴趣,女人一旦对男人没了兴趣,你的出现都是一种骚扰。
“我父亲死了!”他试图唤起她的同情。
“我听说了。”她表现出一副于己无关的模样。
“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张家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人并不存在,我若是爱你,就是天王老子反对也不好使,可惜,我根本不爱你!我不想反复对你解释了。”她很不耐烦地说道。
“为什么呀!我哪里不好?”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需要一个理由。
“你很好,但我不喜欢,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你父亲的事,请节哀!”她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方向走去,扔下万箭穿心的张家栋在雪中独自伤悲。
老姚哼着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他预订了晚上八点的航班,飞往美丽的巴黎,在那里他有一套舒适高档的别墅,还有一个法国留学生情妇,搞了这么多年秘密行动,连贪带沾,他早实现了财富自由,现在钱向东玩完了,他也可以回巴黎享受生活了。
早上他打电话给金少,邀请他一块走,金少说还有点事要处理,他自己飞布拉格,无所谓了,反正以后可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金少愿意干啥就干啥去吧,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老姚正沉浸在以后幸福生活的美梦中,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谁呀?”他问道,要是有人推销东西,他就立马挂断。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钱向东的声音。
“领导你没事吧?”他心里想,你这王八蛋怎么还没死。
“没什么事,话说比利斯庄园非常nice,有机会你也来体验体验。”
“领导你说说你,跑路的时候,怎么也不知道通知一下兄弟们,你走后,小弟们都进去了,张正民也坠桥身亡了。”
“我晚走一步就身陷囹圄,那些虾兵蟹将无所谓的,你现在干嘛呢?”
“当然是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难道等国安来抓我!”
“你没暴露跑什么?留在国内吧,死亡之钥的任务还要继续!”
“你说什么?”一万个草泥马从老姚心头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