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嚼烟就是一种咀嚼的烟草,由专业的医师调配炼制而成。
嚼烟可以让病修快速提振精神,安抚情绪,身心得到短暂的安宁。
但是病修吸食一次就必须要一生吸食,断食一次,躯体便会遭受万虫啃食之痛,精神也会陷入更严重的错乱,飞速滑向堕化的深渊。
此物用途通常是给那些患有精神疾病、距离堕化只有一线的病修所用,嚼烟的品级虽有不同,但价格普遍不贵,病修基本都承担的起。
平缓了一会儿,骆秉义的情绪重归沉稳,伸出手指指着翟行远说:“翟行远,我严重警告你,庄正的事你不准插手,明白没有,他已经出局了。”
翟行远扶着骆秉义的手臂坐好,连连点头:“明白,老师。”
骆秉义轻吐一口气,语重心长的教训道:“行远,不要怪老师对你严厉,你近年来做事太激进了,做人做事,要懂得审时度势,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一定要看清楚再走,否则一步踏错,就会引火自焚。”
翟行远如同乖学生一样在旁站着听训,毫无人前的威严和派头:“是是是,老师说的对,但是老师,我主要还是有些顾虑。”
骆秉义看学生态度端正,似乎是听进去了,心中也没有那么急了,语气缓和下来说:“说说看,你有什么顾虑?”
翟行远双手捧腹乖乖站好,低头回答:“老师,庄正被周四郎抓了绝对不是结束,反而只是一个刚刚开始的信号。”
“此刻我们若是什么都不做,任由周四郎将庄正整死,那就意味着我们在与周四郎的公开交锋中落败了,您想过这可能引发的一连串反应吗。”
“之前大家可能都在观望,甚至于倾向帮我们,大家认为周四郎空降来五处,毫无根基,不可能斗垮我们,就算周四郎以清查内奸的名义将刀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也依旧没有动摇人心,大家都相信我们会赢。”
“但是一旦您的老部下庄正被整死,而我们还没有办法保下庄正,那在大家看来,我们动用全部资源都搞不赢周四郎。”
“恐怕到时候风向就要变了,一些见风使舵的人会立刻倒向周四郎,甚至于我们内部都会人人自危,暗地里谋划后路,届时,我们拿什么跟周四郎斗。”
说到此处,翟行远蹲在骆秉义的面前,手放在骆秉义的膝盖上,如同孝子贤孙一般,面露诚恳的说:“老师,人得势时,大家都捧你,可是人失势时,大家都会跟避瘟神一样避着您,不趁机来踩一脚那都算是好的了。”
“学生知道此时进一步,有引火自焚的风险,但是退一步,咱们就直接跳崖了,无论如何,咱们必须跟他周四郎斗斗法,而且还必须斗赢,否则别说扭转大局,赶走周四郎,就是单纯的自保怕是都做不到了。”
骆秉义闻言,无比心累,疲惫的缓缓闭上眼:“行远啊行远,我到底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呢,这是周四郎给我们设的局,就等着我们往里跳呢。”
“你以为案情是怎么泄露出来的,五处的案子都是绝密案件,怎么会闹的一日之内人尽皆知,这就是周四郎在幕后推波助澜,火上浇油。”
“万众瞩目之下,咱们所有的关系都走不动了,没人敢这个时候出面的,他以此举切断了咱们的所有外援,让有能力帮忙的人只能旁观,不敢插手。”
“你非要保庄正脱身,那就是在给周四郎递刀子,而周四郎他就是在等我们犯错,一旦抓住我们的错处,我们瞬息之间就会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能保啊,保他庄正一个,我们全部跟着一起陪葬。”
翟行远闻言,心中暗暗叹息,老师终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别看老师人老了,疾病缠身,可是看事物看的还是极为透彻,心一点都不糊涂。
与周四郎公开交锋败北一局,确实会对骆家帮影响力和骆秉义个人声望造成巨大打击,但是骆家帮不至于立刻垮掉,依旧还是有戏唱。
可是真要铤而走险,动用一些肮脏手段保下庄正,一旦失手被周四郎抓住错处,那骆家帮彻底没戏唱了,这是一步险棋,而老师向来稳中求胜,往往不到最后一刻,老师绝对不会选择铤而走险,剑走偏锋的。
眼下说动老师保下庄正不可能了,翟行远只好退而求其次说:“老师,听您的,咱们不保庄正,但是咱们是不是该给庄正递句话,让他在牢里管住嘴,不要乱攀咬人,不然,我怕周四郎借题发挥,趁机拿咱们开刀。”
骆秉义目光沉稳的望着翟行远,淡淡说:“你有把握不会留下痕迹吗。”
翟行远认真的说:“我有十足的把握,请老师放心。”
骆秉义闻言,微微点头:“退下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翟行远起身站定,抱拳一礼,缓缓后退至门口,转身大步离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三天后,五处梅花司办公主殿的茶室之内,周青峰正在观看《五浊鉴宝录》,一手捧着荔枝红茶。
靳威站在一旁静候吩咐。
时至今日,靳威方才明白少主添一把火的真实意图,这一把火添上去,根本没有人敢来跟周青峰打招呼施压,心中不由为少主的手段佩服万分。
周青峰翻了一页书,随口问道:“审的如何。”
靳威抱拳回应:“庄正认罪了,并且于昨夜已经签字画押。”
周青峰眉头一挑:“哦,这么快就认罪了,他不是一直都不肯认罪吗,怎么突然就认罪了,是不是骆家帮买通看守往里面递话了?”
靳威面露严肃,坚决说:“不可能,少主,执器亲自镇守出入口,另外还有四名梅花卫日夜轮班看守庄正,看守人员不得离开监牢半步,并且保证庄正时刻在眼皮子底下,就是一只苍蝇飞到庄正的面前都会被切成十八瓣清理出去。”
“有点意思,忽然改口,必有蹊跷。”周青峰摸了摸下巴,将书籍折上一角合上收入圣戒中,手持荔枝红茶起身朝着殿外走去:“走,陪他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