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吴常眼神一晃，看到老人看向涂月明的目光带着浓烈的深意。

吴常不由地干咳了一声：“好了，你们聊聊吧，我去找一下黄院长。”

说着吴常给了涂月明一个眼色，涂月明立马明白，朝着孩子道了一句：“小浩，我去送送吴叔叔。”

“嗯！”

小浩立马懂事地回答。

涂月明便跟吴常出门而去，不过就在吴常跟涂月明离开病房之后，小浩小眼珠忽然跟老人一个对视，立马心领神会似的瞧瞧凑到了门口。

门外吴常果然跟涂月明淡淡一句：“月姐，老人我已经看过了，真的回天乏术，最多还有两天，也就是四十八个小时。有些事情，该准备的就准备吧。心理上也做好预期！”

“这……”

涂月明浑身微微颤动，希望仿佛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却还留着一点点根芽，也许只要一丝丝滋润，就会瞬间成长为参天大树。

可是期待中的那一丝丝雨露却没有出现，吴常的话仿佛将涂月明彻底打入地狱一般，摇摇欲坠。

嗖。

吴常忽然轻身一靠，轻轻搂住了涂月明，同时指尖一点，涂月明这才微微凝神地睁开眼睛。

涂月明妙目中带着那种天然的魅惑，可是瞳孔却扩散着，有一种无力抗拒的迷茫和慌乱。

吴常只是凝着眉头，心绪却沉了下去。

生死，对他吴常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当然吴常知道，涂月明毕竟是个普通人，她现在即便心知肚明老人的情况，却还是承受不住啊。可是那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吴常现在心脉还有伤势，真的已经尽力了。

况且，就算是他吴常现在心脉已经完全恢复了，的确可以帮老人续命，但是那也需要她吴常燃烧本源。可是那的确没什么必要。

“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吴常耳廓一颤，听到几声童音呜咽，转头看向病房门口，小浩一闪而逝的慌乱脚步已经躲进了房间里面。

吴常无奈地摇了摇头：“月姐，回去吧。这些情况你也用不着隐瞒，刚才我看老人的状态还不错，这几天她的身体上不会有太大的痛苦，这已经是我能够做的极限了。另外我想你应该看得出，其实老人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

涂月明听到这话，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眶滚落，不过刚才她也听到了小浩的声音，此刻迅速就是用力一抹，眼神强行出现了一抹坚定。

其实不用吴常多说，涂月明也知道老人的想法。自从几天前将老人接回去，她每天陪伴照顾的时候，老人就已经明白了什么啦。

老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直以来也对涂月明很好，这样的老人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会明白。在医院的时候，经过了抢救好不容易缓过来，却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法涂月明就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最近几年特别忙碌的涂月明居然直接停止了工作，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照顾她，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么？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自然而然就能够感觉到那种极限的感觉，有的人会无比留恋，眷恋这个看似平凡，但是却又无比令人不舍的世界。

而有的人，对她来说也许离开却也是一种解脱。

涂月明的婆婆就属于第二类人啊。

这一次婆婆抢救回来，到了医院之后，只说了很简单的几句话，一点点都没有提及自己的病情，仿佛毫不关心似的。反而就好像一次普普通通的出门，甚至就跟散步似的，跟涂月明多聊了几句家常而已。最多就是多问了几句儿子王波的后事问题。

涂月明自然如实告诉老人，王波尸检完毕之后周长松也被定罪，按照程序很快就可以入土为安。不过因为连续的时间，涂月明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不过王波的墓地已经选好了，花了十几万块。

王波生前最后一次找涂月明要钱，涂月明没有给。可是人已经死了，涂月明却并没有吝啬。

实际上涂月明不光是花了这一笔，就连老人的后事她也已经处理好了。

虽然涂月明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老人，但是很多事情只要有钱就很容易解决。何况涂月明这几年手中已经存了不少的钱。

哪怕被王波勒索走了几十万，但是处理这些事情的钱还是没有问题的。或者说，哪怕涂月明一分钱都没有了，只要她开口，应冰清也不会拒绝帮忙。

只是这件事情，涂月明并没有说给老人听，自然老人也没有问。

婆媳二人相识多年，已经跟母女一般，有的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只是这个时候，涂月明依然隐约听到小浩的抽泣，知道刚才跟吴常的谈话已经隐瞒不下去了，她只能坚定地朝着吴常挤出几分笑意：“吴常，谢谢你！你去忙吧。”

“好！”

吴常看似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答应：“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我，只是

有些没有必要的抢救，就真的不要尝试了。”

“我……我知道！”

涂月明说着眼中又是大颗的泪珠滚落，赶忙一捂嘴，说不下去了。

吴常摇摇头，转身离开。

生离死别的感受，他吴常太明白了。

也许每个人的遭遇不同，他吴常的遭遇特别惨了一些，但是到了真正无法抗拒的时候，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样的无力。

这，没有丝毫的区别。

生而为人，都有艰难的一刻。

这或许是涂月明人生中很大的一个难关，可是吴常知道，这个温柔而善良的女人，有足够的智慧坚持过去。

片刻之后，吴常到了海陵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楼下。

他自然没有去找吴天明，本来就是一个借口而已，他吴常断定必死的人，找谁都没有用了。何况是找吴天明啊，他只是给涂月明她们一家留下一点独处的空间罢了。

而海陵市第一人民医院内部，也俨然达成了默契，不光是没有医生按照惯常的惯例去查询病房，甚至附近的几个病房都没有新的病人入住。

海陵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还是比较紧张的，这显然是吴天明暗中吩咐的了。

这个时候，吴常在门口的报刊亭买了包烟，难得地也点燃了一根。

烟雾朦胧之间，吴常居然感觉到心头一抹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