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吴常的车子已经带着涂月明等人开往医院。

“吴常，我婆婆她……”

吴常凝了凝眉头，没有说话。

涂月明不由地低下头，而后面小浩突然摇着吴常的胳膊：“吴叔叔，吴叔叔你救救我奶奶，妈妈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你肯定有办法的。”

这个！

吴常眉峰锁得更紧了，眼神瞬了一下涂月明，涂月明面露难色，默默低下了头。

她知道老人的情况，早已是病入膏肓，这怎么可能是人力能够办到的呢？

而吴常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的确可以让老人再续命几天，但是上一次他的回魂针灸已经让老人的生命灵气催生到了极限。

最后的这几天老人不但在医院下达了几次病危通知单之后活了下来，还活得跟一个健康的人一样，这已经是吴常做的最大努力。

或许他可以让老人多活几天，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油尽灯枯的身体将再也无法保持那种自如的状态。换句话说，用医疗的角度来看，那就是过度治疗。

老人即便多生存几天，身体上承受的痛苦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干涸到极限，濒临死亡的人。此刻身体中已经没有水分，而正常的补水方式也已经不能补充了。吴常之前的回魂针已经相当于在这种情况下，将老人的潜力激发出来，靠着一口灵枢真气强撑着。现在老人再次出现濒死的征兆，就算是吴常再次强行催发回魂针，老人的身体也已经接受不了。他吴常身为金针鬼医的确可以强行凭借修为，吊着老人的一口气，但是没有了灵气的缓解痛苦，那种生命灵气干涸到极限的痛苦……

终于吴常还是摇了摇头，身为一名医者，同时还是暗界的杀神，他早已见惯了生死。同样明白生于世间的意义。

他又加快了几分车速：“月姐，老人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时候，等会儿到了医院我会配合医院给老人最好的治疗，让她的痛苦减轻到极限。不过希望你能理解，人终有一死，让老人体面地离开，少承受一些痛苦未必是一件坏事。”

“这……”

涂月明心头一沉，虽然吴常这话实际上早已经是涂月明猜得到的，但是从吴常口中说出来，相当于正式宣判了死亡。

之前医院下达通知单的时候，涂月明其实已经明白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种道理岂能想不明白呢？可是后来吴常将一切延缓了几天，这让涂月明心中还是不由得默默产生几分近乎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此刻吴常的话彻底打破了涂月明心中最后一抹侥幸。

她终于眉间狠狠一酸，大颗的泪珠滚落了。

只是涂月明没有说什么话，她知道吴常一定已经是尽力了。她没有道理再去强求吴常做什么，同样的她也明白吴常的意思。

或许，老人可以靠着最好的医疗条件继续延续一段日子，但是那种日子一定无比煎熬。这种痛苦的延续，实际上只是满足了像她这种病患家属的留恋，对真正承受痛苦的人却莫过于一场比病痛本身还要残酷的灾难。

“呜呜……吴叔叔，你……”

“小浩！”

小浩还在哭喊着，用力摇着吴常的臂膀，不过这对于吴常来说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涂月明突然重重出言训斥孩子：“不要闹！让吴叔叔好好开车，奶奶还要去医院治疗！”

“……”

听到这话，小浩猛然一怔，立马明白了什么似的，赶紧缩回手，一脸说不出的哀愁缩了回去。用力捏着老人，越发冰凉的手。

好几年来，涂月明跟前夫离婚之后，涂月明没有抚养权，而孩子一直留在老人身边。涂月明也只能偶尔去探望，索性老人一直将孩子照料得十分好，并没有亏待了孩子。

所以，到了此刻，涂月明依然十分感激老人。同样的，小浩对于奶奶的留恋也是最深刻的。他这样的一个小学生，只有最赤诚的情感反射，他知道身边这个危在旦夕的老人，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可是现在很快就要留不住了。

而很明显，吴常的反应也说明了一切，就连这个在涂月明口中无所不能的叔叔都没有办法了，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

医院！

小浩眼中升起了最后一抹残念，或许医院还有办法。

哪怕当时在医院的时候，小浩也隐隐明白什么，那些医院的人给下发了好几张通知单，那是什么他不太清楚，但是意味的含义，懵懂的脑袋里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可是几天过去了，奶奶似乎都已经恢复过来了，说不定去了医院还能有希望呢？

……

一番沉默之后，吴常开着车子到了医院。

几乎同时，吴院长就已经带着几个专家在门口等着了！

吴常帮涂月明的婆婆办的出院，并且是让一个病危的病人自己走出的医院，这是整个海陵市第一人民医院这几天一

直在传的事情。就凭这个吴天明知道吴常带着老人过来了，他都必须出门迎接啊。

这可是一个很不寻常的病例。更不要说吴常的身份不凡，吴常既然亲自打电话给他了，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

那边二话不说，老人就被接引进了紧急救护病房，一帮准备就绪的急救队伍早已等候多时。穿上了吴院长早就让人准备好的白袍和口罩也一起进去了。

不过涂月明跟小浩却是被挡在了外面。

小浩虽然皱着眉头不解，但是涂月明也只是安慰了几句就好了。很明显医院里面要进行急救，外人肯定不好进去打扰，不过吴常显然不同。不管医院怎么看吴常，涂月明对吴常的医术已经彻底信服了。甚至某种意义上，她几乎认为吴常一个人的医术，比整个海陵市第一人民医院都要强。

这虽然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合常理。

可是从认识吴常以来，吴常展现出来的能力，却不断印证着涂月明的这种想法。

何况，吴常进入紧急救护病房，也是医院同意了的，这就够说明问题了。

涂月明跟小浩在外面等候了不知道多久，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不过当吴常从救护病房中出来，看了一眼手机。

吁了口气。

也才过去了十分钟而已。